如果放在前世,他绝对符合这些条件,不然他也就不会穿越到这个世界中了。
承受了校园暴力的童年,天生的软弱性格和差劲的体质,以及一个并不聪明的脑袋,让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黑暗深处。敏感的内心充满了猜疑,阳光普照的世界在他眼中也是灰暗的。高墙缓缓垒起,他将自己包围在其中。不再受到风雨的侵袭,也见不到未来的阳光。父母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动力,每一年每一天过的犹如机械。为了不让那些父母和朋友看出端倪,他在高墙上涂上了一张笑脸。
过去犹如风暴中的浪潮再次涌来,繁多且猛烈。即便瓦伦丁曾经发过誓要往前看忘记过去,在此刻他仍然忍不住去看那些狠狠的冲刷到他身上的回忆。
面具是在他步入高中时戴上的,瓦伦丁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大大咧咧的乐天派,每天都在和同学搞怪开玩笑,尽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在别人的眼中,他大概是一个脑子有点直脾气很好心不坏的憨憨,很多人跟他成为了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没人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他口中说出的话都是虚假的,即便是面对父母,也是如此。在前世活着的每一刻每一秒,无论他身处何地,瓦伦丁总是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和喉咙的每次颤抖发出来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好像一具已经生锈没有上过润滑油的机器人。他无数次想过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很快又将思绪转移,将父母的形象放在脑海里。每次他觉得活着很累,毫无精神的时候,父母说过的话就会被他强行从脑海里挖出,充当瓦伦丁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这种生活无疑是痛苦且煎熬的,无数次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又无数次自我挽救。次数多了,也习惯了。一开始的时候瓦伦丁还会抱着枕头痛哭一场,但在死亡的前几年,他已经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掉了,仅仅只是觉得心一阵一阵的痛,甚至还想笑。
啊,这种感觉又出来了,有什么用啊,反正我还是得好好活着,老天还真以为我会自杀啊。
有时候,他笑着笑着就抿起了嘴唇,脸色如同黑色的冬天。
即便如此,他的双眼依旧是干涩的,布满血丝。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瓦伦丁以为事情会发生变化——事实上确实是发生了。巴特摩尔之战,他抛弃了自己的软弱,承受住了精神和痛苦,将压在心中的情绪狠狠地发泄出来。在那场战斗过去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瓦伦丁都在幻想如果当时邢一凰和黑手套小队都昏迷了或者不在场时怎么办。
他真的很想一拳一拳的将那些混蛋的头颅锤成碎片,撕开他们的胸腔,扯出来他们的肠子和肋骨,然后将所有人的尸体跟他们的内脏都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个干净。
刀割过人时的感觉再恶心又如何?在压力的发泄下,人就是无视一切的恶魔。
巴特摩尔之后,瓦伦丁又一次面对了人生的岔路口,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了道路。
但后来的一切证明了这个选择是个错误,至少对瓦伦丁来说是这样。
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巴特摩尔的胜利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人生的阳光,于是瓦伦丁开始不顾一切,奔跑着冲向前方——
结局显而易见。切尔诺伯格被攻陷,两年积累,毁于一旦。
虽然在那之后角徵羽开导了他,但现在看来,瓦伦丁并没有什么进步。
他只不过一直在摇摆罢了。
高墙裂开了,瓦伦丁踏出了第一步,在第二步时摔倒。他爬起来后又退回了高墙内,在角徵羽的开导下又一次迈出了踏出高墙的第一步。
他仍在原地,即便已经离开了高墙。
就像一开始穿越时他的想法一般,这一世,好过,就过下去。不好过,那就再来一次死亡,多走几步路的事而已。
但是好死不死角徵羽给了瓦伦丁一个愿望,能让他回到地球的机会,原本瓦伦丁快要死掉的内心再一次活过来了,他又有了人生目标,又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痛苦的煎熬。
咆哮者的钱并没有让他觉得快乐,该失眠失眠,该难受难受,这也是他能如此轻易接受从富豪一秒变贫民的原因。
被天使姐姐喜欢并没有让他觉得快乐,甚至让他感到奇怪。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相处了一年了她不清楚么?为什么她依旧要跟在自己身边?
也就这幅外表和强大的能力能让他快乐一点了,至少超能力是瓦伦丁一直在幻想的事情,虽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但是重度抑郁症你快乐一点就不是抑郁症了么?一张全错的卷子你会做了一道题就能改变你不及格的事实了么?
瓦伦丁把那张诊断结果放在桌上,脑袋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曾经遭遇过什么,不过在罗德岛,不会有抑郁症的存在。”
“我会被开除么?”瓦伦丁笑了笑,很勉强。
“并不会,你已经是罗德岛的员工,我们会对你负责到底。”嘉维尔的语气难得正经了一次。
“矿石病我们都没有放弃希望,蛐蛐一个抑郁症就能让我们放弃一名优秀的干员?别开玩笑了。”正经的语气又一次歪了。
“谢谢。”瓦伦丁声音很轻。
“如果可以,以后可以经常来找我谈心,心理咨询师这头衔可不是我自封的。”
被你拿着法杖物理矫正么?再抑郁我就敲你脑袋?
瓦伦丁想了想那副场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还能笑说明你并不是那种病入膏肓的患者。”嘉维尔关闭了瓦伦丁的诊断结果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