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心惹她,“呆瓜一样,他们娶你么。”
沈桢丢出餐盒,“当然有人娶,陈教授自顾不暇,别操心我了。”
陈崇州隔着袋子,认出是黄焖牛肉,笑了一声,“只会这一道菜?”
她故意不看他,看审讯桌的速记本,“你不是一直没吃上吗。”
“家里吃过。”
“少糊弄我。”沈桢没好气,“倪影住院那晚,你匆匆赶去陪她,哪顾得上吃。”
“你知道我没吃剩的?”
她梗着脖子,“我就知道。”
陈崇州解开塑料袋的活扣儿,“蠢女人。”
沈桢呼出一口气,那股磋磨人的滋味沉甸甸笼罩在心头,“判几年啊。”
他夹了一块沾满酱汁的肉,“不确定。”
她百无聊赖,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大衣的羊绒毛,“真遗憾。”
“肯原谅了么?”他抬眸,瞳孔漾笑,“我下场惨,你解不解气。”
沈桢撇开脑袋,“判了才解气。”
“以前没发觉。”陈崇州撂下筷子,拿纸巾擦拭,“你心挺狠。”
“没你狠。”她倚着墙,“陈教授多狗啊,下大雨把我扔在荒无人烟的郊区。”
他低头,攒着纸团,“我回去接你了。”
灯柱直射下,投映出一缕漆黑,陈崇州面容藏匿在阴影里,“我沿着公路找你很久,没找到。”
其实,倪影意识到他不对劲,也因那日而起。
陈崇州开车过程心不在焉,频繁扫过后视镜的路况。
像是在默数,有几辆车路过,从何处驶来,车上有谁。
每一辆货车或私家车擦肩而过,倘若后座空旷,他刹那的黯然失神,倘若模糊不真切,他会提速追上,直到看清后座是否载人。
倪影第一次在他脸上寻觅到那么动荡挣扎的波澜。
“三叔明天出院,我今天不陪床。”她收拾完餐盒,扭头出门。
“沈桢。”陈崇州猝不及防叫住她。
她步伐一滞。
“万一我垮了,李江会护你去澳洲,不要耽搁。”
沈桢一动不动,没搭腔。
“审查期间,名下资产全部冻结,陈家也如此,能挪用的现金只有这些。”他如同刚才抚摸她的无名指那般,也抚摸自己的无名指,“记得去富江华苑,一旦我定罪,房子会充公法拍。”
她心口堵得慌,吸了吸鼻子,“何家没管你?”
“管啊。”他乏了,乏得筋疲力竭,懒散靠在那,“我娶她,何鹏坤管。”
“那你娶,起码渡过这场危机。”
他歪头,“我娶何时了,可娶不成你了。”
长发遮住她侧脸,“你娶与不娶,无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