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孤军奋战,收拾完萧氏父子,他就会举家搬去北齐,待到合适的时机,再领兵拥赵昇登基。
等到那时,张家分支一族才能活下去。
他没有儿子,只有这样做,待他百年之后,他的幼女才能在这飘零浑浊的世道有一席之地。
“奴打听到了,傅敬熵的夫人也在城中。”张老五低声说。
康王浑浊发黄的眼珠子略动,“听说,他很宠他那位小夫人。”
傅家声名烜赫,当年张家分支一族同傅家老将军及大郎一同浴血奋战,但赵启却只记得傅家之功,将他张家分支放在南剑州那偏僻贫瘠之地,得了个好听爵位,过的日子却比不得京城张家半根手指头。
凭什么?
康王不是没见过傅敬熵,一个不足七岁的奶娃娃当起傅家,他当年都快笑掉大牙,没想到这人竟然一步步走到了丞相至高之位。
若不是赵启偏心提拔,康王是不肯相信傅敬熵有这样高超的能力。
傅家在京城吃香喝辣,他张家分支却飘零到了落败之日,康王如何能忍下此仇。
“多年没见到傅家那个小娃娃了,得给他送份礼才对。”
康王冷笑:“搜捕全城,定要找到他心尖尖上的那人。”
康王这边的人才派出去,傅敬熵便得到了消息,赵宗炀瞧男子的脸色比纸还白,那眼瞳好像汇聚了一团驱散不开的戾气。身体都跟着颤了下,安慰道:“康王派人找雪儿,这就证明现在她还不在他们手里,雪儿那么聪明,阿蟒又在她身边,一定会好好躲起来的。”
“阿梁,带上暗卫营去找城中其余出口。”傅敬熵起身,看向萧国舅,“康王要拿捏我,是因为他手里的筹码不够,现在出兵。”
赵宗炀皱紧眉头,没有阻拦,派了一拨人来守着萧焕,对手下人吩咐:“调出所有人,去城门口压阵。”
“你在此地守着,不要露面。”
傅敬熵对赵宗炀说。
萧国舅凝声:“我去阵前同康王谈。”
“我也一起。”
傅敬熵让人将自己佩剑拿出来,系在腰间,赵宗炀看了他的动作,忍不住提醒:“到了康王跟前,他一定会激你,别上当了。”
傅敬熵只是看了眼他,“那不是你的妻子。”
赵宗炀一愣。
因为那不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可以稳坐如山,从善如流。
傅敬熵做不到。
萧国舅手在傅敬熵肩上按了下,“走。”
傅敬熵脚步急快,经过帘帐时,也不知是失了力还是没注意,竟被门槛生生绊了下,还是萧国舅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才得以站稳。
天渐渐黑了下来,大军进城,气势汹汹,北边风沙大,早晚温差亦是大,风卷起一层粗沙,吹打在肃穆威武的大军面上。
“想不到啊,当年那个奶娃娃,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
康王立于城墙头,嘲讽地睨着城下身骑高马的年轻人面上。
“傅敬熵,你比你父兄模样生得可好多了,就是不知道,你这娘们唧唧的皮囊底下,有没有他们三分血性。”
男人的讥讽引起城中大军一连串的嘲笑。
城下男子不为所动,那深邃黝黑的瞳仁里,甚至没有半分愠怒,静静扬起额首,了无遽容,视险如夷。
傅敬熵甚至连盔甲都没有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