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管庄子期教自己什么,反正她都得学不是。
但顾九却不知道,庄子期教她这个是有私心的。
先前他只觉得,一个深宅大院的小姑娘,至多不过是因着出身不受公婆待见,可见到林氏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还有性命之忧。
他半生才遇到这么一个好苗子,可不能让这吃人的大院给毁了。
所以庄子期琢磨了好几日,搜肠刮肚的整理出来一本毒经,打算好好儿给这小丫头上一课。
别的不说,先学会保命!
必要时候,拿来害人也是可以的,尤其是那些不配做人的玩意儿。
庄子期心里盘算着,一面将手中的毒经扔了过去,淡淡道:“先从这个开始学。”
顾九接了他手中的书,待得看到上面的字都是手写,且墨迹还新鲜的时候,顿时便笑着问道:“师父,这是您才写的?”
庄子期傲慢的点了点头,道:“怎么,不成么?”
“成,自然是成的。”
顾九知道庄子期的规矩,拿了书之后也不打扰他,自己先坐在一旁慢慢看着。
谁知一看便上了瘾。
这里面不但翔实有趣,且庄子期将那些毒物的描写更是十分的趣味横生。
他写书不同旁人,别的药书上面都是枯燥无味的解释,可庄子期若是兴致来了,能将那药草毒物给写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来。
顾九看的入迷,一旁的庄子期倒上松了口气。
他先前还担心这丫头会不喜欢毒经呢,毕竟正常的小姑娘,谁会喜欢这些致命的玩意儿?
可偏偏这小丫头的生存环境太危险了,非如此不能保命,他既然承了顾九一句师父,便得照拂好了她。
顾九虽不知庄子期心中的打算,可也知他是为了自己好,再加上她只看了一会儿便上了瘾,越发对这毒经上描述的东西起了兴趣。
不等的看完,她便先过去缠着庄子期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再外出游历,可以带着徒儿一起么?”
这毒经上描述的沙漠僵虫,承袭了最干与最烈的气候,却长成至阴的毒物。还有那北疆的雾、苗疆的草,似乎每一样都可杀人于无形。
她身在上京,前世今生未曾出过远门,对这上面的描写,简直是心之向往。
见她一脸的兴致勃勃,庄子期却是嗤笑了一声,睨了她一眼道:“丫头,你吃的了那些苦么?”
闻言,顾九顿时有些不服气,道:“林安一个小孩子都成,我好歹也是个大人了。”
且还比旁人多活了一世呢。
她这模样,倒是引得庄子期摇头失笑,道:“成,你要是真想跟我出去玩,待得此间事了,老头子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他说到这儿,又顿了顿,道:“唔,不成。你可是嫁了人的,又不是姑娘家独来独往,若随我出去三五个月,难道你夫君会允许?”
别的不说,单说那明国公府是个什么地方,没事儿还要找事儿呢,要是顾九真敢出去几个月,他们不得掀了天去?
听得庄子期这话,顾九的笑容一时有些经营,好一会儿才道:“您怎么就知道,到时候就会有人管我呢?说不定到您愿意带我出去的时候,我就是独来独往一人自由呢。”
这话里有话,庄子期是什么人,登时便冷下了脸来,沉声问道:“怎么,他对你不好?”
他就说嘛,顾九这小丫头这么好,二人却未曾圆房,难不成是因为秦峥嫌弃她是商户出身?
念及此,庄子期又哼了一声道:“他要是看不上你的身份,你们趁早不过,这天下可不止他一个男人!”
顾九原先还有些心中难受,却不想听得庄子期先发了火,一时又有些好笑,因安抚他道:“师父别误会,世子他没有这个意思。”
她心中有满腔的话想要对旁人说,奈何谁都说不得。
说她本是前世今生两世人,说她前世里爱的累了,今生既想放弃又想尝试,如今倒将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顾九什么都没敢倾诉,只是道:“我跟世子的缘分浅薄,且相较于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我更想出去见识见识这海阔天高。”
她说到这里时,抬眼见树上飞起的鸟雀,随手指了指,笑道:“就如同这鸟,分明那么小的一只,却拥有人这辈子都遥不可及的自由。”
一如前世的她。
见顾九这模样,庄子期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拍了拍顾九的肩膀,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