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
这四个字,是赵哥一路陪同岑宴深前往帝城时,脑海里浮现的字眼。
机舱里格外的安静,这一路,连一点儿气流颠簸都没有,正是傍晚时分,舷舱外的夕阳把如棉的云朵映得金灿灿的,甚是壮观。
岑宴深似觉得这金灿灿的光芒刺眼,皱眉闭了闭眼,许秘书便急忙让空乘把遮光板拉上。
他除了在会场时失态之外,这一路异常的平静和沉默,只是一直低头在翻看手机。
在落地帝城时,许秘书拖关系找交警在前面帮忙带路,避开堵车点,一路风驰电掣前往西山生命科学医院。
在车上时,岑宴深终于开口,朝前面的赵哥道:“把你手机给我。”
赵哥在把手机递给他时,忽然想起,徐西漾一直保留着他的微信没删。
赵哥自己从来不发朋友圈,也很少看,今天是特意翻了一下她的朋友圈,在一个月可见中,只有孤零零的一条,昨天发的:如果有来生,我想当一颗草,或者一棵树,在旷野里,感受四季变迁。被阳光照耀,被雨滴沐浴,被微风吹拂,被冬雪覆盖。
赵哥偷偷看了一眼他,见他目光定定落在那条朋友圈上好半天没动,只有指尖微颤。
那晚太过于混乱,他们夜里赶到西山医院时,幽深的走廊上,只有一个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声。
岑宴深的脚步顿在走廊的入口处,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是山崖碎裂,雪山崩塌?
许秘书看着岑宴深淹没于幽暗的侧影,在他停下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时,许秘书看见了,也听见了,那是无声的、摧枯拉朽般的摧毁。
当他终于再大步往前,站在那扇玻璃窗前,只堪堪看到,她被一点一点推进火炉后,关舱门前的最后一个身影。
旁边的少年撕心裂肺地哭,拍打着玻璃窗,被他的父母紧紧抱住。
岑宴深只觉得冷,好像置身于雪山底下,千年的冰谷里,冷从肌肤渗入骨髓。
从那天的签约仪式,岑宴深离开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老太太问了好几次许秘书:“你们岑总从帝城回来之后去了哪里?”
许秘书如实回答:“我也不知。”
“联系不上了?”
“联系不上。”许秘书始终一板一眼地回答。
确实联系不上,他全身上下只带了赵哥那部手机,其余什么都没带。
但她们都知道他去了哪里。
除了他母亲的墓地,他能去的也只有他父亲那。
岑宴深在山上和他父亲住了数日,应该是从他母亲去世之后,父子俩单独相处最长时间的一次。
但父子二人,每天各做各的事,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岑隋行这些年已快失去语言交流的能力,他习惯了不问世事,就如他听到了岑宴深每夜的辗转反侧,或者看到了他深夜坐在月光底下,一坐就是一夜。
他看到了岑宴深的痛不欲生,却没有问过一句,发生什么事了,更没有投注关心。
每个人的宿命不同,得自己迈过去。
是夜,岑隋行像往常那样,烧好水送到他的房间,他已经关在里面一整天没出来,他的房间漆黑一片,岑隋行把水壶放在门口,转身准备离开,忽听黑暗之中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