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玹看着上头已经褪色的绣花,眼神有些迷离。
他想起两人同车时候对话,历历在目,连同郦锦宜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小动作。
以及她上药时候忍着眼泪咬着唇的楚楚模样。
都落在他的眼底,一丝不差。
有关她的事,他总是记得格外清晰。
……其实本来,今天不该这样的。
他不该出现在写意楼,更加不该在锦宜摔跤的时候现身,不该警告她那些话,甚至不该送她回郦家。
但他无法按捺,尤其是知道的越多,他越无法容忍。
眼睁睁地看她重复走上让彼此都为之悔恨的不归路。
这一次,他不会允许。
***
锦宜目送桓玹离开后,趁着廊下无人,一瘸一拐地回到房中。
屋内无人,锦宜偷偷摸到里间,坐在榻上喘息。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锦宜正有些紧张,就听脚步声近,是沈奶娘露面,一看锦宜,先念了一声佛:“小祖宗,总算回来了!”
锦宜道:“不是让奶娘在屋里帮我看着么,你去哪里了?可有人叫我?”
沈奶娘道:“侥幸没有人来叫,我见你还不回来揪着心呢,去后面打听打听小夫人睡醒了不曾。”
每天中午,桓素舸会睡上近一个时辰,锦宜正是捉住这个空暇,求子远带自己出府的。
沈奶娘见她神情还算正常,但提着的心还是不敢轻易放下:“这次出去,可都顺利么?”
锦宜因为之前跟桓玹的相遇,就把跟林清佳相见的那桩惨事给压下了,此时听奶娘提起,才低下了头。
沈奶娘毕竟最为知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好,才要打起精神安慰她几句,锦宜道:“奶娘,从此之后,不要再提林家了。”
沈奶娘见她神情黯然,慌忙安抚道:“不提就不提,其实也没什么可惦记的。咱们记得人家的情分,可人家的心跟咱们不一样,俗话说强扭的瓜也不甜,就不要去费心费力了。”
锦宜被她这两句话逗的苦中作乐地笑了起来。
正在此刻,外间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叫嚷道:“大少爷,你别着急……”
沈奶娘听是子远,正要去开门,门已经被砰地撞开,子远以一种悲怆的声音叫道:“姐姐!”反把锦宜吓了一跳。
沈奶娘道:“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子远冲进里间,一眼看见锦宜,两行泪刷地流了下来,他扑到跟前,半跪在地张手将锦宜一把抱住,带着哭腔叫道:“跑到哪里去了!你吓死我了!”
锦宜先前在车上想起子远,也问过桓玹,桓玹只说会有人处理。这会儿见子远急得如此,锦宜摸摸他的头:“我不是没事么?你多大了还哭?”
子远仰头望着她近在眼前的脸,这才又爬起身来:“我担心你知不知道?你到底……”
正要追问,突然想起还有人在,便猛地噤声。
这会儿沈奶娘已经出门将原先受惊的府内下人给驱散开了,子远便放低声音:“是谁把姐姐带走了?”问出这个问题,他的心重又提了起来。
锦宜正要告诉,蓦地想到桓玹的叮嘱,话到嘴边忙刹住:“你、你不知道?”
子远跺跺脚:“我发现你不见了后,找不到人,很想跟林清佳干一架,后来我想,一定要把你找到,就算找遍长安城也要找到人,若是找不到,我就再不回家……谁知才出写意楼,就有个人拦住我,告诉我姐姐回家了,让我悄悄回府就是。”
子远当时正忧心如焚,不敢轻信这话,又看此人面生,疑心是跟那掳走锦宜的神秘人一伙的,眼见此人传话完毕要走,子远便想拦下他,谁知这人身手居然极佳,子远完全不是对手。
但子远为锦宜之故,奋不顾身,正要叫楼上的伙伴一起围殴,恰林清佳也出来了。
林清佳的人面不是子远能够相比的,他一看见此人,心头震动,面上却不露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