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下了。
她在气他,更在生他妈的气,她现在说出来的任何话,带着攻击性,都是正常的,是他欠她的,那是她必须发泄出来的怨气。
外头很热,来来往往全是人。
他伸手想拉她:
“苏洛,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就像昨天我们在山顶时那样……什么事都可以摊开来说的……”
只要她愿意沟通,哪怕被冷嘲热讽,总还有希望。
苏洛却发出了一记轻蔑的笑,避开了:“摊开来说?我们之间还能说什么?
“说你的心上人,害我坐了两年牢,夺走了我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让我没有机会照顾好我父亲,害我永永远远失去了他……
“还是说你趁我失忆,骗得我团团乱,让我为你着迷,被你玩弄……
“真没想到啊,顾行川,你演起戏来,竟是那么的精彩,害我差点以为我嫁了一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好老公……
“你是不是看到我像个傻逼一样,被你骗来骗去,心里特别特别的爽?
“顾行川,无耻,你真无耻,你无耻到家了。”
这几句话,她每个字都用了着重音。
字字挫顿,皆在强调,她的恨意。
句句尖厉,都在控诉,她的委屈。
顾行川急喘着,无言以对。
以前,他和她不熟,对她足够冷漠,也就不会用心去感受。
现在,他渐渐懂她,深知她对父亲的敬爱,对家的渴望,所以,他痛苦极了——她和她父亲的死别,必将成为他们之间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只是,现在当这个坎真正横在他们之间时,他才意识到,那个距离,是这么的巨大。
“苏洛,对不起,这两年,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你不该承受的痛苦……我们……能不能……放下过去,从新开始?”
他艰涩地请求着,有力地说明着:
“这几天,你失忆,我不是想玩弄,我是想和你重新开始……苏洛,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和你在一起的每天每一分钟,都不是演戏……”
这一点,他必须让她知道。
“放下过去,从新开始?”
她咬着这八个字,眼底尽是讥嘲,眼神冰冷如刀,“拜托你换位思考一下吧,顾行川,你受得了吗?我对婚姻的幻想破灭了,我被儿子憎恨着,我最爱的父亲没了……这一切,是这轻描淡写的八个字,能还回来的吗?能吗?”
婚姻信仰或可以重建。
儿子的憎恨或可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