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竹端着茶水笑,可是心里却是嚼着黄连,这些诰命夫人都以为自己是个得宠的,可实际上自己能来这里不是将军的意思,而是三公主抬举她,让她来见见世面。
如今见到这闭月羞花的表姐,那年少时被欺压的自卑感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将军当日要她不过也是为了自己那二表姐……
信郡王妃看出赵小竹脸上的自卑,心里便通畅了许多,她拉着她的手和气的出了朱雀门,“我原本想着把你指给礼部侍郎的二公子,不想姐姐让你做了通房,一个通房能来这里,看来将军还真是答应了让你来见我呢。”
那些诰命夫人可是后宅里磨练出的玲珑心,这些话可是真真打肿了赵小竹的脸。那些妇人纷纷屏气凝神,削尖了眼睛瞄着赵小竹的反应。
赵小竹脸面上过不去,便倚在凸起的青墙上,看着刘娴羽道:“将军疼爱,小竹也不能拒绝,我比不得表姐您,嫁了郡王还能容忍妾室先生子……”说着一转身,却猛地被一个捧着道符的婆子撞在了一起。
本来都掰回一局了,可是满身黄橙橙的道符实在是丢面子,甄明玉看着那些道符,不由的摇了摇头。
说来也是奇怪,赵小竹身上沾了那些道符,额头上就冒了一层汗,整个身子都开始发冷,待看到胳膊上那些红肿时,脑际一片清明。
她对木薯粉过敏,只要沾上一点就浑身发冷,若是沾的多了就会发烧好几日,方才那些道符分明就沾了木薯粉,她不由的扫了那婆子一眼,好巧不巧的就是二表姐刘娴羽的奴婢。
她恼恨的瞪着地上的道符,却见刘娴羽笑着朝她道:“表妹还是快些回去,怎的身子就如此弱,不过是些祭祀祈福的道符。”
甄明玉揉了揉眉心,这赵小竹和刘娴羽手段不在一个层次上,本来想再看看的,可是腿上的绒毯子快把她热飞了,她清了清嗓子,“本宫还有事,各位诰命夫人且玩着。”说完,便坐在撵轿上出了朱雀门。
刚出了大门,就见一个丫头在地上气不忿的捡道符,这在赵小竹身边伺候的,本来她就不愿伺候一个通房,现在还被差使下来捡道符,待捡满了篮子,却猛地顿在一旁的石墩上。
夜风本来就重,猛地一吹,那些带着木薯粉的道符噼噼啪啪的呼在了甄明玉的脸上。
只见那轿辇的锦帘一扬,抬轿的轿夫看到明艳清丽的三公主,一侧脸肿的像个葫芦……
周大将军正和礼部侍郎议事,就见护卫匆匆跑进来说公主遇害……
早就听说西唐第一纨绔,可是不曾想行为举止竟是这般风雅贵重的,被他伸手一扶,雨桃便将整个身子微微贴了过去。
雪婕妤蹙着细眉,怒火蹭蹭的冒,想要摔掉跟前的茶盅,可是着周璟的面,又不敢发作。她侧眼望去,谁料周璟竟弯唇一把擒住了那个手残女的下巴。
原来男人之间开始流行这等奇怪的审美了?早知道让赵小竹也折断手脚。
不过周璟只是捏住了她的下巴,扫了两眼便让她站在了身后,山南节度使任明喆下了半个时辰的决心才说出今晚让雨桃伺候他,可是他却扬唇一笑,直接拒绝了。
雪婕妤听到这句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待寿辰办完了,周璟坐在上座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庭院里的珠钗,待一个丫鬟捧着一个锦盒过去时,他忽然起身捏起那个凤凰点翠的步摇,“这个步摇倒是新奇,瞧着也精致。”
那丫头忙恭敬道:“回将军,这是月巷陌新出的,我们家四夫人瞧上许久了,今儿个才排队拿上的。”
周璟将那凤凰点翠的步摇扔回了盒里,随后便纵马回了府。雪婕妤双手绞着翡翠裙,这次扮寿辰纯粹是为了跟周璟问些话,可是全被那任明喆搅黄了。
周璟勒着马缰绳,朝着起身的刘娴雪道:“宁王手下的人私藏军火,雪婕妤且费些心。至于小竹,她冒犯了公主,本将在这个关口不可徇私,待花灯节,本将便让她去给你请安,左右你我也算是半个表亲了。”
雪婕妤一颗悬着的心,瞬间就踏实了,她笑着应承着,又差人送周璟到门口。
周璟纵马去了月巷旁的静水湖,纵身猛地跳入了清凉的湖水中,他相当不喜欢劳什子寿宴,一帮老掉牙的东西在那里奉承着,听着就烦。
雪婕妤回府省亲原本是不能见外宾的,可是她却有意借着她父亲的寿宴将他邀请过去。这个刘娴雪心思深着呢,工部修建大堰、水道的事,本来就是朝政,她一个后妃却总想横插一脚,其野心不小。
等收拾了商州刺史,他就会安下心来好好收拾一下刘娴雪在工部安插的那几个掌固,不过如今她正得宠,还不到动她的时候。
本来烦闷着去的,可不想竟半路杀出个山南刺史,这山南刺史好大喜功,由他先入商州,自己倒是能连根拔出商州刺史了。
其实,他之所以护着那个手残的女子,一方面是试探任明喆的性情,另一方面却是要探探自己那歪曲的审美。
他一见到那个瘸子三公主,心里的邪气就飞扑乱撞的,先前碍着面子,后来想通了,不过和那般纨绔在一起,说起自己见到一个小瘸子就血气翻涌,难免有些……
在刘府见到了那个手残的娇美人,他本来是想试试自己那歪曲的审美,却不想那个女人故意跌到让他扶时,他一眼就扫到了她那双丑陋又残疾的手,心头那半点的好奇瞬间就化作了恶心。
他让那个雨桃站在身后,胃里却觉得满满的,甚至一低头都能呕出来,他在静水湖里泡了许久,那双扶她的手揉搓了千百遍,才觉得肠胃舒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