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停下动作。
我解释,“他们总不能——”我没继续说下去。
林宗易起身背对我,我小心翼翼掏出,搁在床头。
没多久,振子赶到办公室,递给我一套破旧的工服,“乔叔好像把后门戒严了,估计是堵韩小姐,必须马上走。”
我接过工服,扮成清洁工的样子,跟着振子出去,进入电梯的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林宗易伫立在门口,凝视我背影,一双眼睛说不出的悲壮与温柔,仿佛沉积了他一生的情意,在动荡里的情意,在生死中的情意。
我下意识停住,振子催促我,“韩小姐,来不及了!”
我看着林宗易,他进去关上了门。
振子强行拽住我,按下B1,“我的人送您,附近不安全。您的车是那辆江D牌照的奔驰SUV吧?”
我浑噩点头,“是。”
振子说,“我吩咐保镖开到涪陵路等您。”
我满脑子都是林宗易那样深刻而沉重的眼神,以及回家怎么和冯斯乾交代,这场暴风骤雨在所难免。
我折腾了半宿,回到澜春湾正好十点半,吴姐在厨房煮牛奶,她探头,“太太,您总算回来了。”
我听出有问题,“出事了?”
吴姐说,“公司的高管,在书房待一小时了,先生心情不好。”
我心不在焉换了拖鞋和睡裙,直奔二楼。
房门半敞,灯调得很暗,冯斯乾在办公桌后,两名下属站立着。
我认识其中一位,叫黎晟,华京集团的新任总经理,据说冯斯乾亲手安排空降,可奇怪是,又不太器重他,上任后一直坐冷板凳。
冯斯乾面无表情翻文件,“告诉那边,明天计划取消,证据没了。”
黎晟一愣,“是林宗易的录音笔没了吗?”
风吹进窗户,他目光定格在摇曳的灯影,淡淡嗯了声。
黎晟大惊失色,“可是周老先生指望它立功啊,他现在要不升一级,要不降一级,上面让他降,他不情愿。您这里掉链子,他一定发怒。”
冯斯乾闭上眼,手背微微泛白,像是用尽极大的力气在压制。
黎晟觉得不对劲,“莫非被偷了?”
冯斯乾没反应,我握着拳,杵在那不动。
“江城和滨城已经开始部署围剿万隆城,也联系了云城当地配合伏击仇蟒,可证据丢了,全白费了。”黎晟恼羞成怒,“城建的项目,市政大楼的工程,咱们本来十拿九稳,这回出岔子,上面不满了,说不准会撤回合作。”
另外一名下属说,“冯董亲自出马颠覆仇蟒这艘船,是上面器重华京的一方面。物证虽然失手,属于意外,并非冯董不尽力,华京的实力强,上面不选择华京,难道选择二流企业吗?”
黎晟耐人寻味窥伺冯斯乾,“这样重要的物证,您的枕边人有巨大嫌疑,韩小姐不是善茬,又是林宗易的前妻,还险些旧情复燃,她的本性歹毒不安分,肯定是她暗中搞鬼。”
冯斯乾始终沉默,黎晟忽然提及我,他才抬起头,神色喜怒不定,“你想怎样。”
“您不是说过斩草除根吗。”
冯斯乾完全静止住,许久,他缓缓后仰,注视着黎晟,“什么。”
黎晟回答,“既然她处处当绊脚石,甚至妨碍了周老先生,您没必要再留情。”
冯斯乾脸上不露声色,“你的意思,把韩卿送回去,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