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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在窗台上,春天真的来了,它用自己不动声色的力量改变了大地的模样,有小鸟吱吱喳喳的叫唤着。
而小问一直在偷偷的看着自己的老爸。
宵宵还在睡懒觉,而老爸阻止了他妄图跑进房间将她叫醒的想法。
所以还是只有他们父子两人吃早餐而已。
感受到了儿子窥探的眼神,黎今放下手中的报纸,“吃完了?吃完了我送你去幼儿园。”
“爸爸……”
小问欲言又止,黎今似乎看出了他想要说什么,却反问道:“还想问什么?”
“你究竟要让谁做我的妈妈……”小问两根手指纠结的缠在一起,“爸爸,你一定要事先通知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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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小问送至幼儿园回来的途中,黎今的脑海中仍然浮现着他提起“妈妈”两个字时的模样。
明明心里紧张在意的要命,还故作淡定的模样,跟那个女人真是如出一辙。
他更小一些的时候,经常会问起关于妈妈的话题,比如自己是不是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为什么别人都有母亲而自己就没有呢?
后来,幼儿园布置了母亲节的家庭作业,他辛辛苦苦做好的纸康乃馨却没有可以赠送的人,最后还是自己这个又当爹又当妈的给收了。
渐渐的,小问很少提起这个字眼了。
但他知道,每年母亲节和生日的时候,他都会自己做一张贺卡,悄悄的藏在抽屉的深处,如果不是偶然,连黎今都未曾察觉。
没有写上收件人,但那都是不言而喻的。
他非常在意这些,因此今天才会鼓起勇气再一次问他,究竟要选择谁来做他的“妈妈”。
黎今其实从未想过结婚的问题,邓思安不是没催过他,没逼过他,但见毫无效果,提的也就少了,只是偶尔会介绍两个家世出众的女孩子作为相亲对象,他只需要客气的应付一番。
他这样的出身,能有如今的权利、地位、金钱就已经不易了,更何况老天还给了他血脉,何必要再去祸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至于她……另当别论。
车子在林荫大道上绕了个弯,方向变了变,既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也不像是要去环亚。
最后,他越开路两边的景色就越发的荒凉,行人逐渐从三两个至完全不见,终于到达了郊区的一栋小别墅。
小别墅有些年头了,墙外是发黄萎靡的爬山虎,门口守着条两眼放光的大黄狗。
大黄狗见了他却没叫,反而伸着舌头吭哧吭哧的喘气,爪子乖乖的放在身前。
黎今朝着里头走进去,门也没关,里头正有一个男人穿着条大褂子在抽水烟,弄茶。
男人看到黎今来了,立刻站起来迎上前,“黎总,你到啦,我说了我可以去找你,寒舍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白茶还是铁观音?”
这男人叫大梁,正是前阵子黎今委托调查一些事情的那人。
黎今挥了挥手:“不要紧。”又反问他:“事情查的怎么样?”
大梁的功夫茶有一手,干脆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就给黎今斟了一杯。
“黎总,当年帮凶有三个,其中一个之前一直没了线索,这阶段我回了溪城又摸到了他的老窝,这人啊,后来偷渡去了墨西哥,结果第二年就因为鼠疫死了,因为是黑户,尸体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大梁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黎今的脸。
这位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黎先生,此时的脸色不好看,他慢慢的拿起杯子,将功夫茶一饮而尽。
大梁低下头,他做这行几十年,打探消息的人,只管为雇主拿到他们想要的消息和资料,别的不该过问,更不该好奇,否则后患无穷,这点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世道谁又不是在揣着明白当糊涂呢?
他又将手中一个u盘递给了黎今,随后说道:“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两个女儿还在家里等我,黎总有机会来做客。”
听到他这样说,黎今果然点点头,表情似有松动,“钱我会打在原来的那个账户上,好好过日子,有什么需要可以再说。”
大梁是聪明人,两人又随意的说道了几句,才将这匆匆赶来的男人又送走了。
男人的背影高大挺直,如同松柏,微微弯腰,进了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那事情发生在大约三十几年前,对于那个年代来说,是不能对外人道也的丑事,因此才有人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活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