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还想着,萧泽逃离四合,好歹还有那一村人可以拿来当筹码威胁他。
孙渔带兵赶回四合,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面对着空无人烟的四合村,显然是一场大火将这里的一切都烧光,包括他留下来看守四合村的兵勇们,孙渔只气的肝疼,暴跳如雷恨不得生吞了容绍——前提是他能找得到容绍此人!
孙渔后在向朝廷上报的奏折之中向四合村民大泼污水,道他们叛国谋逆,与皇长孙沆瀣一气,里外勾连,企图颠覆政权,如今已经投奔北狄,到时候万一说动北狄可汗起兵,后患无穷。
他这份密折抵达今上案头之时,楚君钺已经将萧泽安全护送进京半月有余,并且顺利促成了今上与萧泽叔侄事隔十四年再次相见。
今上是在病榻上接见了萧泽的。
眼前的少年五官与先太子萧和有几分相似,只是比先太子肤色黑了一点。先太子与今上又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兄弟俩长的又有几分想象,只是过气质迥然不同,先太子温润如玉,今上更多了几分精明强干,原来的几分容貌上的相象硬生生便少了几分。
看到萧泽,萧慎情绪很是微妙。
当年他将亲兄长挤下皇位可是不遗余力,哪知道十几年之后,他却不得不将皇位重新还给阿兄之子。
难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更早之前,楚君钺初到四合的密奏送达之时,苟有德捧到他面前来,他身体不适,便让苟有德替他小声念出来。
萧慎原本是斜倚在榻上的,不得不承认他除了想听到未来由萧和的哪个儿子坐储君之外,他还怕萧和提什么要求。万一萧和要提起回到上京城呢?
到时候他要如何应答?
接受萧和的嘲笑?嘲笑他千方百计将皇位弄到手,最终还是不得不拱手相让于萧和的子嗣?
那时候,今上萧慎的心里真是又矛盾又纠结。
可惜,他的纠结矛盾并未持续多久,苟有德念的一句话便及时拉回了他的思绪。
“——停!你方才说什么?”他不是幻听了吧?
苟有德重新低头细瞧奏折,又将方才那句复述了一遍:“……先太子已于两年前亡故,所遗唯一子嗣名泽……”
萧慎猛的坐了起来,他是久病之身,太过迅猛的起身便觉一阵头晕目眩,额头冒冷汗。但比起这些身体的不适,让他更为难以接受的是心理受到的猛烈撞击。
他曾经以为,哪怕两兄弟反目成仇,萧和远在边陲日日遥望帝京,满心恶毒的咒骂不甘,都至少证明他当初抢皇位抢的物有所值,一点也不亏。
可是——萧和去了!
悄无声息的去了!
萧慎还记得当年,在萧和的太子册封大典上,他第一次向着亲兄长下跪。
皇权是多么奇怪的东西,它能让原本平起平坐的手足霎那间分出了尊卑来。
正是那一跪促使他认清了兄弟俩原本平等的地位此后已经是天上地下。哪怕萧和忙不迭的将他扶了起来,嘴里还道:“阿弟,你我兄弟哪用得着多礼?”
那时候萧慎便想,这话多假!
反正萧和并不是要下跪的那一个,他当然可以轻飘飘讲出这话来。
一个人若要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另外一个人,很容易便产生疑邻盗斧般的效果来。
此后萧和的宽厚忍让包容皆是故做大方贤明……做兄长的愈退让,做弟弟的便攻击的越厉害,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攻击的越厉害,萧慎越能为自己的攻击找到诸多借口。
也许他下意识的心中发虚,唯有替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才能更为有力的攻击下去……
可是现在,那个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大抽,昨晚死活更不上去……只好今天更新了。今天还有更新,这章是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