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在用通讯器和约翰医生联络,卡维尔站在它的旁边听它说话,手里拿着根叶子烟。
这是罗杰克在昨天的时候发现的,说有种薄荷的味道,尼古丁的含量并不多,不损害身体健康并且提神醒脑。重度烟瘾症患者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卡维尔已经习惯了罗杰克的自我欺骗。
路易很快和对方讲完,和卡维尔打了个招呼,跑到楼下厨房去炖蘑菇汤。瑶安喜欢吃蘑菇,生病后食欲不振,这个她或许会吃一点。路易总是体贴又温柔。
瑶安在睡,卡维尔本想抽完这根烟去看她,但只吸了几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声响。她好像起身了,还撞到了什么东西,卡维尔拧眉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熄,推门进去。
被子堆叠着,瑶安正半跪在床上,身子探低在床底寻找着什么,长发快要落在地上。
卡维尔不满地呵斥住她,过去扳正她的肩膀,“在折腾什么?”
瑶安不在状态,脸色苍白,但是眼珠却格外黑亮,她有些委屈,“我在找我的鞋子。”地上空无一物,瑶安有些失落,“我想去厨房。”
她憔悴起来也很好看,原来像是朵沾了露水的小白花,现在则成了被霜打过的小百花,蔫蔫的样子惹人心疼。卡维尔难得心软,扯着膝盖处的布料往上提了提,蹲在她的面前,“去厨房做什么?”
瑶安声音轻轻的,“我想喝水。”
“好。”卡维尔点点头,食指碰了碰她的额头,“那你躺在这里,乖些,我很快回来。”
他很利落地起身,出去的时候甚至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瑶安看着这样陌生的卡维尔,迷茫地眨了眨眼,她觉得浑身发冷,头痛欲裂,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他今天的反常,又重新躺下蜷缩成一团,抱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
再次被吵醒是约翰医生提着箱子坐在她旁边,卡维尔扶着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杯子塞进她手心,看着她小口地抿水。温度很合适,加了一点糖和盐,瑶安舒服得直叹气。
卡维尔捏着约翰带来的退烧药片在她眼前晃了晃,“张嘴。”
瑶安没听清,捧着温热的水杯动也不动。
卡维尔耐心不足,直接用两指撬开她的唇瓣,整个塞了进去,又抬着杯底给她喂了口水。瑶安被苦到,瘪着嘴,想吐出来但被卡维尔按住,迷迷糊糊的样子搞笑又可怜。
卡维尔被她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闹闹就得了,路易做了蘑菇汤,一会喝了就不苦了。”他把沾着药末儿的手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真的那么难吃吗?”
约翰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上很有一股医者的儒雅风度,一直忙活自己手里的事情,没有打扰他们。瑶安烧的没力气,还没搞清楚自己所处的情况,只知道往有温度的地方钻,卡维尔被她蹭的浑身都痒,伸手掐了她的腰一下,“都说了不要闹。”
约翰医生无奈,“船长,您别那么凶,哄一哄就好了。”
卡维尔眉心拧的成个结,迷惑地抬头,“怎么哄?”
约翰摊了摊手,“您就当我没说。”他戴上眼镜,拿出瑶安腋下的体温计冲着灯光看了看,“39度8,烧的有些狠了,不过也没什么太大状况,按时吃药,再吊几针水就行了。不过她体质可能不太好,今晚或许会有些难过。”
卡维尔把瑶安放下,扯了被子包裹住她,偏头看向约翰,“什么意思?”
那边在调配针剂,但回答很认真,“烧可能一时半会儿退不下来,如果有必要的话,试一试物理降温。如果出现喉咙痛或者头晕的情况也不用慌,过了今晚会缓解的,也可以给她吃一点甘草片。”
约翰“唔”了一声,“那个东西有些甜,我看这个女孩子挺爱吃糖的,应该会喜欢。”
卡维尔笑了下,垂眼看了看安静陷在枕头里的瑶安,伸出手指抹掉她唇角的水渍。
约翰找了个架子挂上盐水瓶,冲着卡维尔点头示意,“可以了,把她左手拿出来。”
瑶安听见了他们小声说话的响动,睁开眼盯着灯光下的那两瓶盐水瞧。卡维尔伸进被子里抓住她手腕,她怔了下,忽然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往后猛地一抽,“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
瑶安嘟囔,“我什么都不要。”
卡维尔揉了揉眉心,指节敲击旁边的桌面,“瑶安,你得听话。”
被子底下闷闷又轻轻的一声,“我不要。”
她生病之后要比清醒时候难缠的多,有些肆无忌惮。卡维尔觉得头痛,和约翰对视一眼,掀了被子逮着她按在腿上。瑶安挣脱不开,手腕被卡维尔紧紧攥着,眼睛眨了眨,忽然开始轻轻地啜泣。她哭的让旁边的两个大男人都措手不及。
约翰常年给船队里的男人们看诊,船员们一个比一个糙,胳膊上被打了个洞也能扛着枪飞奔十几里,没见过这样娇弱弱的小姑娘。做医生的本见惯生死,但现在对着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默默流泪,拿在手里的针却怎么都下不去了。
他很无奈地看着卡维尔,“船长,现在怎么办?”
卡维尔盯着她良久,终于受不住,拇指揉搓过她眼角,恨恨地骂,“金豆豆掉一掉就得了,别没完没了,惯的你那臭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