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麓从来不会在霍城那里过夜,但是那天她说要留下来,然后给父母撒了个谎,说看烟花时间太晚,在同学家里睡了。
霍城第一次看她撒谎。
回到霍城那里,江麓整个人趴在沙发上,占据了整个沙发,霍城就站到阳台上去,看着电视,看着江麓,抽了一根烟。
新的一年一切都似初生的生命,饱满而又充满活力。霍城期待他以后的生活也应如此,在摒弃掉一些沉疴之后,他会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果断而又勇敢的自己。
江麓一直趴着,看墙上的钟,电视里各大卫视的跨年演出都陆续进入尾声。
外面是还没落幕的狂欢,而房间内的他们异常安静。
后来霍城进去洗澡,江麓听着钟表走得‘咔嚓,咔嚓’,好像是无情地修剪着时间,而那每一个清晰的跳动声都像是沉重的铁锤敲打着她绷紧的神经。
霍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江麓还在看着钟发呆。
他走过去,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弯腰说:“太晚了,你该睡了。”
他亲了她的头顶。
江麓坐起来回应,她像是累了很久很久的人突然振作,她跪坐在自己的双脚上,伸长了脖子亲吻她的王,最后却只够到了霍城的下鄂。
霍城用手捞起她的双脚,整个人抱起来,送到床头上,盖上被子。
当江麓闭紧的眼睑传来霍城的温度,当她摊软的手掌被霍城抓住并十指紧扣,当她再一次感觉霍城让她那么安全的时候,窗框经风摇动了,不知道哪里传来夜不能寐的哭声,机车的马达声在楼下轰轰打转,始终不肯离去。
江麓在霍城的拥抱里睁开眼,看到自己跟月亮一样渺小、无助、苍白。
第二天清早,霍城醒来,而江麓已经不在。
她在床头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纸条,旁边是一个古老的随身听和一卷磁带。
纸条上就写了霍城两个字,就好像她最后一次轻轻地喊,“霍城。”
那卷磁带霍城连听都没有听,他先冲出去找人。
他去了江麓家,但是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开门。
他又给罗淑昙打电话,罗淑昙睡眼惺忪的听到霍城的电话后,睡意全无。
“怎么会不见呢?你打她电话了吗?”
“打了,关机。”
“那你去她家里了吗?”
“去了,没人。”
“学校呢?福利院呢?”
“先给你打电话问一问,还没顾上那边,马上就去。”
“你先别急,这样,你去学校,我去福利院,我们分开找。不会有事的,别急啊!”
罗淑昙安慰他,他顾不上说什么,好像每一秒钟江麓都有可能会与他擦身而过。
最后,学校没人,福利院也没人,他又打了一连串电话,都没有人知道江麓去了哪。霍城整个人都空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打开的箱子,里面的东西没了,只剩一个空壳。
他只好返回家,他想等过会他再去敲江麓家的门。
他坐到了床边,打开了随身听,放进了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