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狗又来了一趟,可能嗅到徐子良煮面条的气息了。
徐子良还是狠着心,没有给狗开门,虽然他听见狗用爪子扒拉着他的房门,那扒拉声急切又失望。
这一次,徐子良多煮了一些面条,还剩小半碗,也是因为身体刚好吃不下的原因,徐子良想了想,他决定把这小半碗面条分享给流浪狗吃。
这狗一直在这一带活动,说明之前它就住在这里或者是附近。
狗的活动很有规律,尽管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规律与时间,但它的活动一直是黄昏时分。
最终,徐子良决定去找狗,看着小半碗剩下的面条,徐子良还是觉得应该找狗,他带着面条,换上一双薄一点的运动鞋,准备妥当,这才走出门去。
他的腿软软的,就像面条一样软,以至于他每一步都刻意让自己走得更稳当一些,到了楼下,他听到有动物的叫声,于是侧耳倾听,但分辨不出方向,仔细听时,动物的叫声又听不见了。
小区的空间突然间好像增大了数倍,太过安静,也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
空房是如此之多,那些失去主人的,被房主遗弃的,或者是主人再也回不来的房子,空置房子的数量,已达到难以计数的地步。
小狗是黑色的,小黑去哪里了呢,出门一趟,徐子良没能找到小狗,端出去的面条又端了回来,晚上,徐子良吃光了碗里的面。
第二天,徐子良再次选择黄昏时出门走走,没有遇见人,但在街的拐角处,徐子良一眼看见一堆带着污血的皮毛,黑色的,早春的风吹着它,但不可能唤回它曾经的生命。
那是小黑,徐子良很懊恼,早知小黑是这个命运,怎么着他也会让它吃顿饱饭再离开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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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地方挖了一个坑,徐子良将小黑的皮毛埋在坑里,算是对它歉疚的补偿。
饥饿的人杀了它,然后藏在某一个地方,正在贪婪的啃食着它的肉。
这是疫情来袭后的第一个冬天,总算过去了,第一个冬天,幸存者们还有食物,所以第一个冬天还没有那么难熬,真正的考验,其实才刚刚开始。
幸存者们把希望放在即将到来的春天,也许种子只是累了,它们休息了这么久,等到春天再度降临,春风自然会唤醒它们苏醒发芽的意识。
所有的种子都希望自己在春天里成长,没有一粒种子甘于沉寂与死去。
这是种子的天性。
幸存者们就在这样的信念下迎来了春天。
徐子良有个想法,等春天来了,他要回农村种地去,祖宗世世代代都是农民,种地是最务实的选择,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吃粮食的,没有粮食就没有了一切。
粮食短缺人口锐减的时刻,种粮,也是农民后代的使命感。
但有的时候,信念是盲目没有根据的,甚至像是精神鸦片,幻想的繁华,看不见悲凉的实质。
粮种呢?去哪里寻找粮种?就算有了粮种,它们也不再发芽,不仅是粮种,所有的种子,它们都不再发芽。
所以尽管春天来了,但几乎所有的种子就像遭遇了诅咒一般仍在沉睡,春风没有唤醒种子们的沉睡,偶尔也会有一些种子发芽,但这些部分发芽的种子,有的在成长中夭折,有的没有结出果实,它们发芽,开花,就是不结果实,就在这种反常下度过植物的一生,它们的生命本不该如此。
幸存者越来越少,和不能发芽的种子一样,他们再也没能迎来下一个春天,因为饥饿,因为无药可治的疫病,因为各种原因,总之是再也见不到春天了。
徐子良回了一趟乡下,空空的田地里,不见春天的绿色,黄土暴露的田野,看上去触目惊心,这可是春天,应该充满生机的春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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