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明显不久前刚用过的雪花釉青瓷茶杯被冯松仁用茶夹夹走,放入水盅里待冲洗,然后重新拿了只干净的茶杯给她用:“金骏眉,你试试,小沈买给我的。”
方颂祺正悄摸挪动屁、股,不想感受到蔺狗比残留的体温,闻言道:“董事长不用刻意在我面前提沈烨,难道你要我吃屎,我就得因为是沈烨是拉的,必须吃吗?”
如果说停车场里的小插曲尚不足以让冯松仁领会到冯晚意为何评价方颂祺没有教养,此时方颂祺的话一出来,冯松仁真真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冯松仁笑,倒没有指责她用词的粗鄙:“是我该道歉,话没讲清楚,让你误解我的意思。你知道,小沈是我外孙,我知道,你和小沈是好朋友,我就以为啊,搬出小沈,能拉近和你的距离。哈哈。”
方颂祺严肃脸:“我以为在公司里,董事长就是董事长,是所有员工的董事长,而非某个特定员工的亲属。今天董事长抽我上来,难道不是为了公事?而要占用这上班的时间,假公济私,和我聊你的外孙?”
身为董事长,被一个实习生指责,冯松仁平生头回遭遇,他早上在停车场评价她胆子大,这会儿得在此基础上再增加“非常”俩字,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冯松仁笑了笑,暂且不和她扯题外话,询问她实习一个多月以来的情况和感受。
“我工作方面的情况,带我的前辈那儿都有向公司提交对我的考核,我也都有做日工作汇报、周工作汇报和月工作总结,现在口头问我,也和我在书面上所写的没有区别,董事长如果感兴趣,可以从人事那儿把我的汇报和总结找出来。”方颂祺只想速战速决,没想与他促膝长谈。
至于态度问题,反正她本来就巴不得被DK开除。要能惊动董事长亲自开除,她倒要看看蔺时年还怎么力挽狂澜。
冯松仁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并未气得铁青脸把她赶出去,而依旧和善,指了指他办公桌的方向,说:“你上来之前,我已经看过目前为止关于你的考核报告了。”
方颂祺笑容可掬:“谢谢董事长百忙之中能抽出空单独看我的实习考核,我深感荣幸~!”
又道:“可是真的很对不起董事长,我平时喜欢独来独往,不合群,没有办法代表所有实习生表达想法。”
“说你自己就可以了。”冯松仁开始引导着细问,问她在工作汇报和总结中不能体现的问题,“当初怎么想到要来DK实习的?”
被蔺狗比强迫的。方颂祺憋屈,憋屈地扯谎:“就学院里推我来,我就来了。”
出口后她就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这谎言非常容易被戳破,因为当初她自己根本没报名,是DK这边要的人。踏马的蔺时年不会没有给她安排妥当吧?她自己都不晓得怎么进来的,连个串供的词儿都没有!
欸,不对啊!要是没串成岂不更好?冯松仁不就发现蔺时年居心叵测了?
“是这样的吗?”冯松仁如她所料似乎质疑了她。他走过去办公桌,拿了份东西过来,放到她面前,“不是你向我们的HR毛遂自荐的?”
方颂祺看到自己的求职简历,震惊了。
这踏马谁给她伪造的?她什么时候向DK投递过这破玩意儿了?
更见鬼的是,她在简历上表明了自己“SUKI”的身份!
“年纪轻轻,写的文章很有见地。”冯松仁不吝对她的欣赏。
最早听说自家外孙和一小姑娘走得近,他虽马上让何叔去调她的资料,但未曾细究,仅简单地了解到她是鎏城大学送过来的实习生。
此次因她的母亲和“J。F。”是朋友,更深入的抽调所有和她有关的材料时,发现她在这批实习生中是个特例,综合评定上并不符合学校推送的标准,还缺席了面试,这才从HR处得知,她是破例试用的人才。
方颂祺的心里则已经闹翻天了。
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蔺时年会在这件事上出纰漏!
结果呢?!
那只老狗比!知道她曾经用“SUKI”这个笔名写东西!
还有什么?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没有掌控住她的?!
冯松仁见她面色不佳,询:“怎么了?”
“没什么。”方颂祺其实一点表情也撑不起来在脸上,“董事长不用因为这个而看重我,这只是很简单的一份履历而已,学校的成绩实在拿不出手,就用这种方法试一试。我也不记得当初为什么希望能进来DK实习了。不过DK一向吸引学传媒的学生,不是么?”
冯松仁似有若无点头,啜一口茶:“说说看,DK为什么吸引你们这些孩子。”
“董事长是要我用这么宝贵的时间把DK天花乱坠夸一通?”方颂祺蹙眉。
冯松仁格外宽容:“那换个你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方颂祺:“我没有感兴趣的话题,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不是没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拒绝交流”四个字。这反倒令冯松仁越发好奇她。好奇她是对所有人均如此,还是另有原因所以抗拒与他的此次单独面谈。
“那就说一说,墙上的这幅画。”冯松仁把话题绕到最初,“你进来的时候,说你认识它。”
“噢,”方颂祺平淡无波,“很早以前在杂志上见过。”
冯松仁放下茶杯:“你表叔不是这样告诉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