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顾至伦哈哈大笑,用手指这何良工道:“良工,你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个样,敏感多疑啊!我就不明白了,我顾至伦一去扬州几十年,现在回来应天,咋请你吃顿饭,那就非得是有事儿求你么?
没有事儿,我请你吃顿饭都不行?”
“呃……”何良工一下愣住,顾至伦的话大出他所料,按照常理,顾至伦花这么大代价来找他,指定是有什么难事儿,何良工心中一直在斟酌呢!
没想到他斟酌了半天,他主动挑起这个话题,顾至伦却说了这番言语,这是什么意思?
顾至伦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良工,兄弟我说句托大的话,我这一次回应天的确是要干一些事情,不过这些事情良工你帮不上忙。
你虽然帮顾家经营码头,在六合这边闯出了大名气,但是正如你自己所说,终究是限于了身份,你的一切都是顾家主子给的。真要你帮忙,那不是坑你么?哥哥会干这等事儿?所以,良工,你把心放肚子里去,哥哥这些年在扬州混得虽然不咋地,但是吃穿用度早就不算什么事儿了。
真要是哥哥饥寒交迫求你,那是求你赏我一碗饭吃。现在的情况不是如此,我的事儿也不着急,慢慢来,就算是啥也没干成,也无所谓,养老的银子我已经备好了,人一辈子图个啥?还不就图个落叶归根么?”
顾至伦这一些话说出来,说得何良工极其惭愧,他才知道自己小瞧顾至伦了。瞧瞧人家这排场,是找他讨饭吃的人么?
就今天这一桌子,加上内内外外的各种安排,没几百两银子下不来,就算何良工平日生活奢华,和顾至伦那也小巫见大巫了。
顾至伦以这等身份来应天,干的事儿哪里会是小事儿?难怪他会找顾家人直接谈,这不是人家想攀高枝儿,而是有了那个自信和底气呢!
一念及此,何良工端起酒杯道:“至伦哥,都怪我嘴贱,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
顾至伦抬抬手道:“行了,什么错不错的,你我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就不要拘泥这些小节了。
其实你说得也对,我倘若在六合要办什么事儿,在下面有什么不顺畅的,你帮忙给个方便,回头哥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放心,哥不会让你为难,就算有什么事儿找你,那肯定都是顺水推舟的事儿,是不是?”
顾至伦说到这一步,立刻住嘴,道:“好了,那些和兄弟感情无关的话题都不提了,今日咱们兄弟就只有一件事,喝酒!”
两人似乎都去了心事儿,接下来酒桌上的气氛便愈发融洽了,喝酒到了酣处,两人有回忆起往事来,俱都兴致很高。
当年何家还没在六合修宅子,顾至伦和何良工都还住在应天小巷子里面,何家真正发达也是从何良工的父辈开始,那恰好处在一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上。
先帝打压权阀豪门,江南首当其冲,顾家上下一片惊惶,而在这种背景下,顾家意识到私兵没了,唯一能和朝廷博弈的地方唯有钱粮这一块。
所以,顾家当即调整了策略,开始暗地里控制盐引,控制商业,兼并土地,并联合其他三家,企图掌握江南钱粮的命脉。
在那样的那背景下,顾家本家的人有限,另外碍于顾家书香门第的身份,顾家本家子弟公然行商,大肆搞贸易毕竟不妥,因此像何家这样依附于顾家的奴才,便被大肆启用,何家从此开始兴盛起来。
总之一句话,顾至伦和何良工小时候都是穷苦出身,现在两人都阔了,这一番再重逢,又不牵扯到利益纠葛,谈到过去的事情,彼此自然都觉得十分的怀念。
“东家,东家哎!”
一名白净小厮恭恭敬敬的凑到顾至伦的身边,欲言又止,顾至伦借着酒劲儿道:“什么事儿支支吾吾啊?但说无妨,何三爷是我兄弟!”
“呃……聂县尊的人来了,说是请您去一趟,您……”
“不去,不去!你就对前来的门子说,就说我身体不适,染了风寒,不便出门,知道么?”顾至伦抬手打断小厮的话,端起酒杯继续道:“来,良工,我们再走一个?”
白净小厮迟疑道:“可是东家,今日詹总督过来六合巡察,这个时候聂县尊有请,您看……”
“啊……”顾至伦惊呼一声,旋即勃然道:“好个奴才,詹大人来六合这等消息你为何这个时候才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