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之同时的是落在她头上的一只手,纤细的,柔软的,摸了摸她的头。
流浪儿听见王姨柔和的说:“没事。”
“无名回来就好。”
流浪儿猛然抬头,眼里带着不可置信,满脸错愕。
她想过很多,想着王姨可能会打她一顿,可能会硬逼着她下跪道歉,也可能会让她卖身在这里,但她万万没想过,王姨仅仅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就把一切揭过去了。
她深深的望进王姨的眼里,想要从里面找到一丝虚情假意。
可是没有,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出来的全然是她对一个孩子的怜惜。
钟无名愣住了,她短短的五年人生中从没见过像他们这样的人。
无论是钟老头还是王姨,云隐乡路边的摊主们,他们的眸子里好似永远没有算计和恶意,清澈又明亮。
他们互帮互助,也愿意接纳她这样的外人,好吃好喝地养着她这样无用的小孩子。
她张嘴想要说声什么,脸上却突然浮现出惊恐至极的神情!
她尖叫一声:“王姨!”
“刺啦——”一声。
流浪儿惊愕地抬头,原本普通妇人模样的王姨不知何时化作了身姿婀娜的鲛人,柔顺的白色长发尽数披散下来,露出来的手臂和半张脸都布满了晶蓝色的鳞片,在光下映得五彩斑斓。
她轻轻将流浪儿护在怀里,血却止不住从嘴角流出来,而她的腹部竟是被一只手直接从身后贯穿!
蓝色血液滴滴答答地流了满地。
王姨睁着那双失去神采的蔚蓝色眸子,用上最后的力气,却仍说的断断续续:“无名……快跑!”
流浪儿睁着眼睛看到王姨身后的那个满身血腥狞笑着的刀疤脸修士,只觉得头痛欲裂,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翻腾着想要出来。
她捂着脑袋,只见身边的一切开始坍塌,一时间地动山摇。
一切都变得混乱而无序。
钟无名一会儿看见一个熟悉的年幼身影被好几个人围追堵截,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一会儿又看见纷纷洋洋的纸钱洒下,而她呆愣在原地,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小坟包,一滴眼泪也流不下。
她看见了血流成河的云隐乡,人人横死,到处都是一股腐烂的恶臭和焦味。
她瞥见混乱的街市上出现几个身形透明面容熟悉的小孩子,他们身体残缺,脚步却轻快。
跑起来溅起血泊里的鲜血,咧开嘴的时候血从嘴角蜿蜒流出,还在兴奋地冲她招手。
“钟无名,一起去抓鱼吗?”
她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却见到一个裹挟着恐怖灵力的巨大冰锥朝她刺下!直直刺向她面门!
钟无名猛然睁开眼睛起了身,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冷汗早已洇湿了里衣。
入目是无上门简陋的小木屋,连家具都没几件。
哪来的什么鲛人,纸钱,小孩?
她又做噩梦了。
又梦到以前的那些事了。
钟无名捏着眉心,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惨白惨白的脸上。
冷汗沾湿的发丝一缕缕粘上脸颊,她莫名觉得浑身有股难以抑制的躁意。
钟无名也没了睡意,起身披上一件黑色外衣,走出门外。
江岑夜里悄悄出了门,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一家烧鸡店,那味道,香飘十里,实在没忍住买了一只。
他就揣着一只香喷喷的烧鸡在三更半夜悄咪咪返回无上门,像做贼似的。
刚刚落到无上殿前的空地处,他就冷不丁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师父”。
江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