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最后一把剑也碎了。
钟无名扭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她用力闭了闭眼,一个连剑都没有了的剑修,要怎样逆转现下这必输的场面呢?
沙漠中的狂风带起无数的沙砾,刮到钟无名身上的时候就像是一把把小刀,同她的血液粘在一块。
她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的起伏着。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凌闻江死去时的情形,这位慈祥的老人在死去的时候,于她面前轻声说了一句“拜托了”,而后化作光点汇聚成了她手里的碎片。
她想起凌闻江在渔船上同她讲的东西,想起这一路走过来见到的百态众生,想起家门口那棵顽强的梧桐树。
她想起钟老头那一句“不怕”,想起自家陛下捂脸轻笑的模样,想起师父同她蹲在后山吃烧鸡,想起迦楼罗常和她拌嘴……
她看到了太多成全与牺牲,看到了太多鲜活的人们。
她走过了太长的路,见过腥风血雨,浮尸百万,万物归寂,人间种种悲欢离合——这一切绝不会是些徒劳无用的东西,无论怎样,这些痛苦和牺牲都必须要有与之持平的回报!
死去的人血肉滋润大地山河,活着的人须用流血的十指撕出一条生路来!
钟无名从来没有认过输,上辈子没有,如今也绝无可能。
剑修没有了剑又怎样?剑修自已就是一把洞穿一切的利剑!
钟无名看着帝珩的距离一瞬拉近,站起身来,周身猛然迸发出剑道神韵!
*
由于虚空母体的降临,凡界彻底乱了套。
那些浊气四处寻找可以寄生感染的对象,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躲不过它们的肆虐,一旦被感染就会失控,转而朝自已的同类攻击起来。
而那些被毁了魔种而化成一滩黑水的仙界修士竟然在母体的影响之下重新复原,成为了根本打不死的东西。
就连玄山十三宫这些人也奈何不得,反而牺牲了不少人,局势几乎在一瞬间被逆转。
凡界的人们已经万年间没遇上过这样的劫难了。
一开始他们尖叫着四处窜逃,等到后面的时候,脸上已经变得麻木,看着面前成为了废墟的家园,想着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迦楼罗眼看着神鸟为了护住他冲出重围,同时面对好几个打不死的修士,身上的神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漂亮的羽毛在空中飘扬。
伤痕累累的他被一只神兽火凤强行拖了出去,远离了那些杀不死的修士。
火凤稳稳的用爪子勾住他的衣袍,迦楼罗艰难的掀起眼帘,无力的看着那个汇聚族人英魂的神鸟成为远处辨认不清的小点。
他脸上被风吹得很凉,后知后觉自已流了眼泪,同脸上的血混在了一块儿。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神鸟身上散发的光芒刹那之间消散开来,而迦楼罗手腕上系着的英魄也在那一刻碎了。
化作很多很多细碎的光斑在空中撒开来,像是黑夜之中的萤火。
林无愁此时也被好几个修士围住,他也彻底到了强弩之末,肺好似即将失去功用,每喘一次气全身上下都要被牵拉着疼痛不已。
他呼吸沉重,剑尖没入地面,靠着剑才晃晃悠悠站住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