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黎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百无聊赖地把逗着一只笼中黄雀,恰好听宫人念到:“吕遂买舟,挟二男,弃家游江以南,数载不归……”*
他立刻回过神来,赶紧喊停:“等下,这是什么书?”
怎么好好的不挟美,改挟男了?
那宫人翻了一下书目,老实道:“书名《耳谈》,应是讲断袖的。”
郦黎:“…………”
他看向负责买书的安竹。
这惯会溜须拍马、逢迎上意的小太监已经提前一步跪在那里了,正颤颤巍巍地冲他露出一抹讨好笑容。
郦黎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继续念吧。”
都快成断头皇帝了,还怕断袖吗。
宫人顺着刚才的那段继续往下念,没多久,翻了一页,突然轻“咦”了一声。
一张信笺顺势从书页内飘然落地,落在了郦黎的脚尖前。
郦黎以为是店家随手夹在信里的书签或纸张,没当回事,余光瞥了一眼,眼睛却一下子直了。
信笺上写的,竟然是英文!
郦黎睁大了眼睛,差点以为是自己在宫中呆久了,憋出了幻觉,还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怪疼的,不是梦。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弯腰拾起了那张信笺——
“lily,howareyou?i’mbossnow,waitforme。”
薄薄的一张纸,郦黎捧在手中,却感觉重若千钧。
lily这个名字,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会这么叫他:
他的发小,霍琮。
郦黎闭了闭眼睛,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距离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但郦黎经常会做梦。
他梦见自己还在医学院上学,下课后和同学一起去话剧社排练,晚上回宿舍找霍琮上线打游戏,期末悬梁刺股疯狂肝几百页的考点。
因为梦里的生活太美好了,每每醒来之后,郦黎总会怅然若失许久。
他想家了。
也想他哥们。
想得厉害了,郦黎就趁半夜宫里无人,躲在龙床里面偷偷抹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所以不敢在白天哭,怕被人看见。
但是现在……
郦黎攥紧了信纸,高兴得想大笑三声。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霍琮的字迹,尤其是写“y”时连那恣肆潇洒、锋锐利落的连笔,他又忍不住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哥们,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