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郦黎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是上次沈江来跟他汇报锦衣卫工作时提了一嘴,说近期何大人似乎瞧陆舫很是不顺眼。
如果不是六部刚成立,手头工作太多,以何大人的性子,估计早就在朝会上狠狠参他一本了。
“陛下,”沈江当时询问他,“可要提醒一下陆大人?”
“提醒?提醒他干什么,正好给他个教训。”
霍琮刚走,郦黎气性正大着呢,瞧谁都不顺眼,还把陆舫连珠炮似的喷了一遍:“工部火。药做出来了吗?厂子建好了吗?什么都没做好,你居然还好意思为他说话!”
“只一个城墙就修了那么多天,下次锦衣卫再看到陆元善工作时间在大街上乱晃,不管他在干什么,有什么理由,立马把人绑了送回去,不批完公文不许出门!”
沈江笑道:“明白了。”
有郦黎这番金口玉言在先,作为锦衣卫的重点监视,啊不,是看护对象,陆舫这些日子可算是憋坏了。
他又没耽误工作,陆舫心想,只是有时处理公务实在乏了,想要上街走走看看,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已。
陛下不是老是跟他说,京城的“基础建设”不到位吗?他身为工部尚书,总得先去实地考察一下吧。
可每次只要他一出门,锦衣卫就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
陆舫去买吃喝用度他们不管,只要一接近酒楼、花楼、赌坊等地方,连站在门口看两眼都不行,光天化日之下,这帮人竟然直接拿着麻绳冲上来,当街强抢民男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
陆舫想跟陛下告状,结果沈江笑眯眯地告诉他,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以致于他现在无比思念左迁的季大人,天天都在家里点烛烧香,祈求霍州牧再来京城一趟——霍大人救苦救难,赶紧让陛下收了神通吧,他是真受不了!
这回进宫,陆舫也耷拉着肩膀,怏怏地冲郦黎行了一礼:“陛下,臣来了。”
“你先坐。”
郦黎头也不回地说道。
陆舫没坐,而是慢悠悠地溜达到他身后。
夏日微风送来一池清香,亭亭风致的莲叶摇曳生姿,数朵粉白的菡萏隐在碧绿清波间,浓淡适宜,艳色闲静。
郦黎手中拿着一根竹子削成的钓竿,正站在桥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下的动静。
这池子里的锦鲤几乎被他钓了个遍,现在都鬼精鬼精的,根本不上钩。
连着空军两天后,郦黎心平气和地连夜把它们全部捞了上来,挨个做了遍手术,饿了两顿,这才又放了回去。
“陛下,上钩了!”
鱼竿一沉,郦黎面色一喜,猛地一提杆子。
咬钩的是只王八。
郦黎:“…………”
他和那只在半空中扑腾的王八大眼对小眼数秒,把杆子一丢,脸色阴沉道:“今天太晒了,鱼都躲在荷叶底下不出来。”
陆舫忍笑:“陛下说得对。”
郦黎没了钓鱼的心情,两人便下了桥,在亭中坐定。
他重新平静下来,抿了口茶,没提正事,只是望着亭外的夏日风荷说道:“还记得咱们上次在这儿见面吗?”
“自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