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咧嘴,乐。
张安世却道:“陛下,这个……这个……”
他有点惭愧,还是外甥好啊,外甥心疼他呢,现在让他厚着脸皮承认自己保护了朱瞻基,倒是有些难为情。
于是张安世道:“陛下,大家都校阅,臣怎么可以拉下呢?恳请陛下,准臣试一试。”
朱棣眯着眼,心里骂这家伙。给你台阶,你还要上杆子!
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朱棣只好道:“好,那待会儿,你也射几箭。”
张安世道。“臣最后射,免得败大家的兴。”
朱棣便道·“这自是由你。”
张安世又和朱瞻基退回到了那个角落,不过这一次,禁卫们因为此前的疏忽,所以开始在二人周遭布置警戒,免得有流矢射来。
二人并肩蹲着,张安世忍不住看着身边的朱瞻基,感慨道。“我至亲至爱的小瞻基啊,还是你有良心,阿舅没有白心疼你。”
朱瞻基道。“阿舅,这是应该的,我已长大了,以后自然要保护阿舅的,母妃说啦,我只有一个舅舅,阿舅若是没了,我便没舅舅了。”
张安世嗯了一声,心里欣慰极了,乐呵呵地道·“待会儿,我带你嘎嘎乱杀。”
朱瞻基不解道:“嘎嘎是什么?”
张安世道。“待会儿你就知道,到时候……我们舅甥二人,便是天下第一兔子杀手。”
朱瞻基此时拿着树权,在地上胡乱涂鸦,对此好像没什么兴趣。
紧接着,一个个勋臣子弟,因为骑射生疏,都无法避免地被拎了出来,狠狠地一番训斥。
定国公徐景昌最惨,因为骑在马上,吓得脸都绿了,因而忘了开弓,大家看着他在在马上手足无措了半盏茶功夫,也不见他弯弓搭箭,好不容易取了箭矢出来,这弓却是吓得摔下来。
定国公徐景昌年纪最轻,他的父亲和徐辉祖乃是兄弟,他的父亲徐增寿早年的时候,就曾被朱元璋带在身边,封为宫廷的侍卫,此后,还曾跟随自己的姐夫朱棣出征大漠,立下功劳,后来又升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
按理来说,他在武臣之中,已算是位极人臣了,可朱棣靖难,他听闻朱棣谋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偷偷给朱棣传递军情,暗中支持朱棣,结果被朝廷察觉,最终被诛杀。
朱棣拿下了南京城,感念这个舅子的功劳,因此追封他为定国公,令他的儿子徐景昌袭爵。
这也是徐家一门两公的来历。
这徐景昌是年少袭爵,即便是现在,也不过是十五六而已,平日里,哪里熟悉什么弓马?这一次露怯,吓蒙了。
直气得朱棣将他叫到面前,直接拿起马鞭,狠狠地抽打了好几下。
徐景昌被打得嗷嗷叫,朱棣怒气腾腾地大骂:“你父亲若是在天有灵,知道有这样的不肖子,定要教朕好好收拾你,你这混账东西,将来谁还指得上你?”
边上朱能几个连忙拉扯朱棣,劝着:“陛下,算了,还是个孩子。”
“就因为年纪轻轻,尚且不学好,才要打。这家伙,连八九岁的皇孙都不如。”朱棣气愤难平。
徐景昌便痛呼道·“我姐夫也不会弓马,不一样也为朝廷立功吗?陛下不还是夸奖姐夫吗?姐夫经常说,做人要动脑。”
张安世远远听了,脸都变了,立即埋着头,假装没有听见。
说起来,徐家和张家,还有朱家的关系,实在有点乱。
比如朱棣是徐景昌父亲徐增寿的姐夫,而张安世又是徐景昌的姐夫,朱棣的儿子朱高炽又是张安世的姐夫,到现在,张安世也没分清楚这一层哪跟哪的亲戚关系。
朱棣大骂道:“你这混账,还敢奉嘴。”
“不敢了。”徐景昌见势不妙,倒也认怂得很快,立即拜下道:“万死。”
朱棣气咻咻地道·“圈起来,三月不许出门,教人看着他。”
徐景昌却是如蒙大赦,口呼:“谢陛下恩典。”
众人都射完,令朱棣很失望的是,虽然有朱勇、张辅、张轨、丘松、顾兴祖这些人,都还不错,更令他诧异的乃是皇孙,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可绝大多数人,依旧荒废了骑射。
狠狠地责骂了一批,又叫人记档,还是不解恨,倒是亦失哈看出了朱棣的心思,便道:“请陛下射猎。”
亦失哈开了口,众人便纷纷道:“请陛下射猎。”
朱棣脸色缓和了一些,也有心给大家做一个示范,当下应允,叫人牵来马,利索地翻身上下,随即便开始催动战马狂奔。
风驰电掣之中,围着这围猎的围栏,弯弓搭箭,一箭箭如连珠炮一般地射出去。
宦官激动地高呼:“射中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