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常洛叹道:“我。。。我们太子殿下跟福王虽是兄弟。但毕竟太子殿下出身卑微,不得喜爱。相反,福王的母亲是正得势的郑贵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他这番回答是句句实话——自己母亲原先只是伺候奶奶的一个宫女。而自己的出生,根本就是因为父亲一时冲动。要不是有起居注,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这话说得叶诚颇为同情那位“未曾谋面”的太子殿下,他又问道:“太子自古是嫡子,他的位置按理说应该不可动摇才是。怎么会跟福王搅在一起?”
常洛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答道:“这当中缘由你有所不知,其实在福王刚出生不久,郑贵妃就跟皇上达成了一个秘密协议。大概就是让皇上封福王为太子,而郑贵妃则贵为皇后。或许是因为国本之争闹得太大,九年前皇上封了太子跟福瑞惠桂四王。”
叶诚皱眉道:“那不完了吗?等着皇帝驾崩继位呗。”
听见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常洛哑然失笑。他哭笑不得地指着叶诚,却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一旁的太监气得咬牙切齿,指着叶诚“你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什么东西。
常洛笑完,半戏谑半认真地说道:“问题就是,咱们太子殿下怕他的父皇耳根子软啊。这太子之位看上去牢不可破,实际上却是摇摇欲坠。”
叶诚本来想说不可能,但是想了想都能跟郑贵妃定下秘密协议的皇帝,应该没啥事干不出来的。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他很快也反应过来了,诧异道:“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我跟你说清楚啊!我可不摊这趟浑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太监终于找到机会,急头白脸地教训起叶诚:“主子是看得起你才找你商议这事,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叶诚给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也不恼,因为他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了魏朝的气势。在心里暗想常洛究竟是何人的时候,笑嘻嘻地朝太监拱手道:“这位爷,怎么称呼啊?”
“我叫王安,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伴读。”叶诚并没有理会王安的自豪,反而注意到他回答自己前看了一眼常洛?
这常洛,看上去是太子极为器重的人啊?连伴读都借他了?
叶诚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常洛知道对方是想明哲保身,便劝慰道:“善执贤弟,你也不用太在意。太子殿下久居宫中,这次谈话的所有内容,仅止于在场三人。”
叶诚注意到他的称呼变了,心里便是一惊:善执这个称呼只流传于亲友之间。我与常洛多日未见,他怎么知道我的字?
但对方既然表态了,叶诚再藏拙就不合适了。他伸手抵着下巴,眼神流离不定。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叶诚才开口使唤王安道:“去门口守着。”
王安人都傻了——自己好歹是太子伴读。太子一日不改,宫里那些太监婢女哪个不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他刚要发作,就被常洛拉住。常洛冲他挑了挑眉,王安下意识看向叶诚——却发现对方双眸熠熠,但眉间仍有几缕不安。
这是打算出主意但害怕被牵连自己时的表情!
既然主子如此看重这个无礼的少年,他也知道顺着主子的意去做了。。。
屋内只余下二人,叶诚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常洛似笑非笑道:“这重要吗?你只需知道我是太子的人就够了!”
这份恰到好处的疏离让叶诚觉得舒服——对方察觉到了自己想明哲保身,便顺水推舟。
既然都是聪明人,那叶诚也不废话了。他献计道:“你要明白太子之位牢不可破的原因跟摇摇欲坠的理由。”
常洛想看他还能说什么,便努了努下巴示意叶诚继续说。
叶诚不卑不亢道:“牢不可破的原因是因为太子已经是太子,摇摇欲坠的理由是君心难测。是吧?”
常洛深以为然道:“确实如此。”
“既然是太子,母亲不是皇后吗?”叶诚笑得捉摸不透。
常洛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没想到还是谈到自己最敏感的出身,当下便不耐道:“我说了我娘。。。不是,太子娘亲原先只是宫女。”
叶诚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他那个是口误。他神色一凛,正襟危坐道:“你是太子?”常洛见他一副“你要是敢撒谎我当场就走”的样子,只好闭目颔首。
果然,叶诚不再说话了。常洛见身份败露,也不愿多言——对方说的都是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的东西,让他心里觉得是不是不该跟一个江湖武夫走那么近。
“你既是太子,也是孩子。父亲厌你,就去找母亲。你与皇后才是有着共同利益的人。一旦福王上位,她这皇后也当不下去了。你仔细想想,你那位母后,是不是平日里还算偏袒你的?”
虽然常洛正是这么做的,但这话从叶诚这个从未当官,从未入宫的人口中说出来不免令人惊骇。如此见微知着的本事,当真令人又喜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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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洛面露喜色,连连探手示意叶诚接着说
叶诚不疾不徐道:“另外,我觉得你对你爹可能有什么误解。”
常洛若有所思地问道:“何出此言?”
“福王,在你兄弟里排第几?”叶诚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