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禄见男人脸色半点波澜都没有,也知晓这位主子除了他那副宝贝的画,对旁的事儿一点都提不起兴致,便又添了句。
“奴才听说,付老太太放了五姑娘那日出门。”
这回,闻恕掀眸撇了元禄一眼,搭在书卷上的手终于挪动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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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州城的庙会算得上是俞州数一数二的大日子,人头攒动,红灯笼一盏盏挂在小摊上,混合着吆喝声,叫人一下找不着东南西北。
付茗颂活了十五年,一次也没来过这样的场合,往前她在云姨娘眼皮子底下,几乎是日日缩在屋里。
她被付姝云拉着四处跑,身上穿的还是昨儿刚做的新衣裳,处处小心,怕叫人给勾坏了。
“四姐姐,四姐姐。”她小喘着气,“咱们是要去何处?再往前走,可没什么人了。”
付姝云脚步一顿,忽然回头打量她,随后才慢吞吞说:“母亲让我带着你,我也不能将你丢下,要不她回去定要责骂我。”
付茗颂认真盯着她瞧,然后呢?
“我是不得已才带着你,一会儿去了那地方,回府之后你可不许同人说。”付姝云唬她。
还不等付茗颂从她话里反应过来,便被她拉着停在当铺外头,一个偌大的“当”字赫然立于眼前。
付姝云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首饰匣子,叮叮当当地晃出几个成色并不好镯子和簪子,熟门熟路的兑了些银子后,便直奔药铺。
随后,付茗颂便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同一个陌生的男子大眼瞪小眼。
眼看她那位娇花儿似的四姐姐端来一碗汤药,面上温和得要滴出水,还带着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将药碗递过去,“你伤可要好了?”
付茗颂心下突地一跳。
那男子看着病容憔悴,嘴角却带着一丝疏离又难掩风流的笑意,“多谢姑娘近日照料,我已大好,只是不知这位…”
付姝云一怔,懊恼的闭了闭眼,险些将人给忘了,这才转过来道:“五妹妹,这事儿说来话长。”
付姝云似是在想措辞,拉着付茗颂走到一边,抿了抿唇,“就是前阵子,嗯…有一日夜里,我途径一条巷子时,见着有个人倒在地上,先生不是说,做人要心中存有善念么?”
心存…善念?
付茗颂眼皮跳了一下,多年在云姨娘院子里生存的直觉告诉她,今日掺和进这桩事里,怕是要惹麻烦。
“所以我就将人救了,留在药铺里养身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你说呢?”
付茗颂咬着唇,目光戚戚地回望过去。
私藏男子在药铺里,付家家规甚严,若是让祖母知晓,定是要动家法的。
付茗颂像一片蔫儿了的芭蕉,有气无力道:“四姐姐大可甩开我,何必叫我知晓…”
被看破了心思,付姝云尴尬的笑了声,“明日我还得来一趟,怕引起母亲怀疑,你近日那么得祖母疼爱,若是你同我一道出来,是不是好些?”
付茗颂哪敢掺和这件事,一下将手抽出来背在身后,温吞吞道:“我、我觉得不好。”
“你若是帮我这次,往后付姝妍欺负你,我替你对付她,如何?”付姝云打着商量。
闻言,付茗颂一顿。
她们说话声虽小,但架不住这屋子也小。
身后的男人慢悠悠地喝着药,听两个小姑娘商议此事,还颇觉得有趣,唇角一弯,仰头将药汁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