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认为还是需要勘察一番,至少得拎几人出来砍掉脑袋,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大觉寺血从金殿流到山门,这不是假的,许多人都看了个清楚明白,不作为,是不成的。”
梁储认为自己已经说的足够明白,因为他现在是出头鸟,往回缩就是断生路,他需要一个交代,而以陛下之聪慧,他也应该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而只需要几个小人物的脑袋,那么这件事就算是揭过了,你皇帝要保的人,便保着,我梁储也有个交代。
可惜,他并没有看出来,他的陛下,其目的也不单纯。
“好,那你便查去吧!就说是朕讲的,你尽管查,锦衣卫也给你查!”朱厚熜梗着脖子,好似又气性上来一般“只要你查出来,这件事情里锦衣卫办事有冤枉的!你尽管去杀,朕半个字也不会吐!”
梁储愣住了,老夫我没想着要查啊?
你皇帝铁了心要护的人,老夫触这霉头,上赶着招你这皇帝惦记吗?
“陛下,君命既出,臣自然要有一番作为,可,此乃锦衣卫内部行为,皆是陛下近侍亲卫,况且陛下也对此事清楚无比,内中对错已经不必言说,陛下圣心独裁,何必又叫老臣来察看呢?岂不是白白浪费功夫吗?老臣只是认为需要有一二恶首,来解民怨即可!”
“何民有怨?何人有恶?怨者自叫他去申冤!恶者朕便叫他去死!无怨,无恶!你便要杀小人性命,天下小民,一丝一毫,也为朕之所护!朕倒要看看这平的谁人的怨!”
“陛下!您方才也说了,大觉寺乃是名寺,内中有度牒之僧不知凡几,信佛教的善男信女也有很多,这些人知道大觉寺的事情之后,难道不需要交代吗?他们难道就不是陛下的百姓吗?”
“哼!当朕不晓得你梁储存的是什么心思吗?你不就是责怪朕,非要护住那个人吗?不就是说朕处事不公吗?那人朕便说了,乃是陆斌,吾乳母之子!朕饮其母乳长大,你去查吧!给朕查出个罪名来,在把罪名拿到朕面前,朕定然如你想的那样,持天子剑,斩奶兄弟头,献与诸公试看,可否!”
梁储闻言一下子就麻了爪子。
娘的,这孩子。。。。。。少年陛下,是冲着要命来的啊!
是!今上还没掌握什么权力,杨廷和对于朝政的把控很厉害。
而大礼议,也从明面上扯住了陛下的心神。
但这不代表皇权这玩意它就不存在啊。
皇上是被礼法给束缚了。
可这并不代表皇权被礼法束缚住了。
事实上,要抵达束缚皇权的境界还早着呢,杨廷和的大礼议功未必成,他与皇帝之间尚且处于一个拉扯的阶段。
真要让皇帝恼起来,不顾规矩,掀桌子一顿乱砍,他梁储肯定招架不住。
而若是把今上养出当初朱厚照那个,发觉皇权这么好用,于是放心大胆,肆意妄为的大用特用的性子话。
梁储觉着也用不着旁人,杨廷和自己就能亲手剁了自己。。。。。。
他当即就要开口推阻,他想要言及自己并无想要窥探帝王私密的本意,更想要表达自己只需要几名不相干人士出来作个抵充的心思。
天可怜见,他原本以为,大觉寺这等事,乃是挑衅朝堂,挑衅国家的大事,谁曾料想,里面居然把皇帝本人都给拽了进来?
要知道,这件事是十几个京城世家,数十名朝中官员,无数小吏,小卒都觉不忍的事情,一些皇亲国戚都站出来,公然表示,要为逝去的僧众讨回公道。
其中就有张鹤龄这个人。
如果取得这样一股子庞大力量的帮助,或者让这一群人对他梁储产生好感,于朝堂之上,说不定还真就能够叫他梁储再进一步。
可谁能够料想到大觉寺的利益,原来只是浮于表面?
里面芯子毒着呢!
一瞬间,梁储心中已然萌生退意,可一时又想不出好主意退却。
他再一次将目光丢向杨廷和,他知道杨廷和能够看出来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