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修杰原本是在等着长公主派人故意去杨闵安的书房搜出科考试题后再出现的。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杨闵安他居然没进考场!不仅没进考场,他还派人按住了想要偷偷溜进书房放科考试题的小厮,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抄写了这么多份到处散播,传得哪里都是。宁安长公主身边的人连忙过来找他,让他先把场面给稳下来。只要将杨闵安抹黑,让众人都不相信此人,到时候考题泄露之事宁安长公主自然也能甩到他的头上去。贾修杰又继续说道:“今日是考会试的大日子,定然是杨闵安自觉考不过其他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学子们,才会想出这种手段来混淆视听。”他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有人开始质疑:“你说杨闵安没有真才实学,那他是如何考上举人的?”众人一听,又纷纷回过神来。“是啊,能考生举人定然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又怎么可能是不学无术之人?”“照他这么说来,杨举人的乡试岂不是科举舞得来的,说明那些考官统统都是泄题的同伙啊。”贾修杰没想到这些人并不好忽悠,他高声道:“杨闵安的师父那可是唐大学士,有这样的关系在,想要拿到试题轻而易举。”站在不远处的虞清欢听到他这根本不堪细究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你的意思是,那些出身世家大族之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考官们泄露考题是吗?”有人问。贾修杰听到有人这般反问,他当然不能承认这样的话,只道:“其他人的品行可没有杨闵安那般低劣。”然而他这回避的话在旁人听起来就是,世家大族之人确实都能有渠道提前知晓考题,作弊与否全凭这些人的良心。吵闹声愈发放肆,众人更加愤怒。还没等贾修杰反应过来,突然人群里有人朝着他的脸上扔了一把烂叶菜。“贾修杰你个人面畜生!你的亲生儿子为了能让你认回他,亲手逼死了自己的母亲,你居然视而不见!”人群里一道愤怒的女声对贾修杰控诉道。贾修杰连忙拍去脸上的脏污,原本还怒气冲冲的他在听到李翠儿的话后,面上闪过一丝错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敛起神色,厉声呵斥道:“哪里的泼妇,竟胆敢污蔑本司业!”“我可没有污蔑你!”李翠儿走了上前,众人纷纷为她让出了一条道,让她走到前面来:“二十年,我母亲去寺庙上香,谁知在半路上遇见你这么一个畜生,居然被你强行玷污,还生下了一个儿子。”众人听到李翠儿的话,纷纷鄙夷又厌恶看向贾修杰。原本以为他是国子监司业,应该是个内外兼修、品行端正之人,没想到竟然是玷污良家妇女的浪荡之人。贾修杰怒道:“你少污蔑别人,我可不认识你母亲!”李翠儿高声道:“是你不认识我母亲,还是你祸害了太多人所以忘记都有谁?”虞清欢的目光落在李翠儿身上,见她指尖微微颤抖,显然是害怕又愤怒。想来她的到来也是杨闵安的杰作。贾修杰眼见众人的目光越来越不善,不欲与她争辩,立即转头吩咐身边的士兵:“把这个疯女人赶走!”听到吩咐的士兵们却没有动,领头的小旗对他说道:“贾司业,我们指挥使只让我们守住贡院,不让别人闯进去,赶人这样的事情不归我们管。”李翠儿看着士兵们没有动手,心中底气有多了几分,开口又道:“你的儿子为了找到你想要认祖归宗,逼死了亲生母亲,害得我父亲不堪受辱投河自尽,都是因为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虞清欢和孟知雪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李翠儿的父亲李二居然会投河自尽。如今李翠儿父母双亡,弟弟入了狱,夫家的婆母待她又不好,于她而言说是天塌了也不为过。“你这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畜生,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李翠儿说道,“你会遭报应的!”说完这句话,李翠儿将手中的腐烂的臭果扔到了贾修杰的脑袋上,连他身边的护卫想拦下都来不及。“啊——”贾修杰大声惊叫出声,“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臭!”李翠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满是快意,她终于让这个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身败名裂,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杨公子说她会给自己一笔钱,让她可以和丈夫孩子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生活,这笔钱足够他们夫妻在外地立足了,所以不用担心会遭到贾修杰的报复。李翠儿走了之后,众人已经不再相信贾修杰的任何一句话了。还有人拿石子偷偷地往他身上砸,嘴里骂个不停。平日里百姓们哪里敢这样骂官老爷,可现在有那么多人围聚在一起,倒也不怕被他记住。贾修杰不堪其扰,觉得这些刁民实在可恨,只能灰溜溜地又离开了贡院门口。这个时候京城里的文武百官都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人可不是傻子,随便忽悠几句就能信。只怕都在写奏折打算往死里参长公主和县主。科举考试不容儿戏,若是开了这个口子,往后朝廷还能令人信服吗?若是杨闵安进了考场,长公主还能将这科举作弊扣到他的头上去,可现在杨闵安拿着考题卷子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坊间都在传宁愿牺牲自己的前途也不愿意与锦河县主同流合污,是个真君子。连京兆府尹都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他别让事情闹得太僵。杨闵安气定神闲地坐在京兆府衙门里,眸子里满是坚决。当他得知宁安和吴卿芸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时候,他就没想过将这件事给善了。什么官途前路都比不上他的尊严和性命,与其被诬陷而屈辱地死去,不如狠狠地反咬对方一口。他知道如果不将事情闹大,皇帝只会包庇长公主,将此事轻拿轻放,当做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轻轻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