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余后,青州双溪巷,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宅门大开,一众仆役等候在门外。
葛妈妈掀开帘子,搀扶着夫人走下马车,饶是程梅见一再做好心里准备,抬头望一眼那牌匾上舅舅亲笔题写的「筱山别院」,所有的情绪防备瞬间崩塌,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汹涌澎湃,冲破心中那道用了十年筑起来的防线。
那熟悉的笔迹承载着温情的回忆,也残忍地提醒着她,舅舅已不在人世的事实。
程梅见下意识握紧葛妈妈的手腕,直到姜知训走到她身侧,带着暖意的手掌轻柔地搭上她的肩头,带着无声的安慰。
后面的马车停下,沈景玄扶着老侯爷走下马车,姜锦言见到老侯爷走上前来,乖巧地行了礼。
“梅见,你离开这里有多久了?”沈辞安走到程梅见身侧,一同看向容舟的题字。
程梅见听见老侯爷的问话,恍然回神,对着老侯爷盈盈一拜,“伯父,梅见离开已经快十年了。这院落,难道是您。。。。。。?”
沈辞安环顾四周,轻声道,“我们还是进去再细说。”
说着便抬脚向大门内走去,忠叔连忙跟在身后。
看着主子都走进宅院,身后奴役们开始热热闹闹地搬起东西来,清冷已久的双溪乡久违地闹腾起来。
姜知训跨入大门,熟悉的园景扑面而来,“这和十三月舍好生相似?”他喃喃自语着,伸手扶着夫人。
程梅见回握住他的手,莞尔一笑,“夫君忘了吗?十三月舍正是按我画的草图建造的,我就是依着记忆,将筱山别院的布局在余杭仿造了一个十三月舍。”
“难怪。”姜知训恍然大悟着。
跟在身后的沈景玄扭头看向一旁的姜锦言,只见她小脸上端着与年龄不符的肃穆感,笑着道“锦言妹妹,这是少年老成得很呐。不像其他姑娘般看着新奇之物就叽叽喳喳。”
姜锦言真没想到年少时的沈景玄居然这般顽劣,向他翻了个白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麻雀才叽叽喳喳。”
见着这瓷娃娃居然朝自己翻着白眼,沈景玄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忽得像想到什么般,沈景玄顿了脚步,等身后的姜锦言跟上,轻声问道“锦言妹妹,最近还梦魇吗?”
姜锦言听得这贸贸然的一句,瞪圆眼睛看着他,一脸防备着。
“莫慌,那日遇到权叔急急忙忙去请大夫,才知你自落水后容易被梦魇住。刚好有裴道长给了我平安符,不知那符是否真有法力庇佑。”
沈景玄解释道,然后看向锦言身后的素衣,只见素衣点点头,心中了然,便施施然又向前走去。
姜锦言完全不知原由,她看向素衣,素衣附耳道“自那平安符放置姑娘枕下,姑娘果真再也没遭梦魇,杨妈妈可宝贝那锦袋,谁都碰不得摸不得。”
“果真是那沈景玄送来的平安符?”
“是的,那日姑娘被魇得厉害,老爷夫人都要责罚杨妈妈了,幸亏姑娘给妈妈求了情,便是那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