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乌野说道:“梅将军不愿丢弃我等独自进城,于是与我等留在内线,搔扰敌军。”
徐汝愚这才明白为何少见敌军游骑斥候,原是不堪肖乌野领军所扰的缘故。心想:梅黑黑怎会吝惜三十余名骑兵,他是想将你诓入雍扬城中,为他梅家所用而已。
又想:肖乌野当然明白其中玄机,为何还要维护梅黑黑?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缘由,想及刚刚离间梅、肖二人,怕是同时得罪两人了。徐汝愚本就与梅玄墨有隙,自是不畏他心中有梗,心想:希望肖乌野曰后明白我的用心,不要怨我。
肖梅两人将许伯当偷袭雍扬军的情形详细说与徐汝愚听。原来去年十月中旬,白石将二万精兵派去宛陵协助青州伊翰文攻打新丰城,攻势甚猛,然而却拿不下新丰城来,许伯当又将手中八千明光精骑悉数派往新丰战场。梅铁萼戒备之心大减,生怕为青州、白石联军率先突破宛陵防线,曰后分划界域之时得不了平城,于是大肆向泰如城发动攻势,与席家守军在泰如城上发生决战。旬月不得,损失惨重,更为重要的是雍扬军已疲弱不堪。
此时,许伯当暗中将新丰城下的三万精兵昼夜驰至泰如,予雍扬军雷霆一击,将雍扬五万大军击得溃不成军,梅铁萼战后收编残军,只得万余人。
许伯当放开泰如东侧入海通途,泰如席东野识机将不足一万余残兵撤出泰如,放弃泰如城,经海路抵达平邑,投附宛陵陈族。
许伯当屯四万精兵于毗陵、益阳、泰如一线,防备宛陵大军南下,又征调三万精兵与普济八万海匪围困雍扬。
青州伊翰文放弃攻打新丰城,将五万精兵纠结于宛陵西北大城泽当城下,令宛陵水营、步骑不得脱身往援雍扬。
徐汝愚待两人说完,问道:“不知二位现在有何打算?”
肖乌野斩钉截铁的说:“肖某人深受梅家大恩,当竭力为雍扬周旋。”
徐汝愚暗叹一声,暗道:你待梅家以诚,梅家却一直防备着你。不动声色的望向梅玄墨。
梅玄墨拱拱手,说道:“幸得徐将军出手助东海,使得我梅家尚有一线生机,只是传言徐将军离开宛陵已久,敢问其详?”
徐汝愚说道:“静观局势,以寻生机。”
肖乌野问道:“生机在何处?”
徐汝愚不愿将心中打算告之梅玄墨,避过话头,说道:“适才闻听二位,欲分兵行事,是如何考虑的?”
梅玄墨心中不快,隐而不显,说道:“我等旬月来游击于敌后,捕杀敌军小股游骑。近来敌骑不敢出来斥候,我等寻了多时也未候着战机,怕公良友琴想出针对我们的计谋,想撤离此地。东海危局是我梅家一手造成,我希望承担更多,由肖兄返向雍扬城禀报敌情,我领人撤至敌军外线,不料肖兄不愿,欲要跟我争这外线之事。”
肖乌野生怕自己进城之后,梅玄墨随即弃部下不顾也跟入雍扬城中,故而不愿。只是当中玄机不便向徐汝愚说明。
徐汝愚说道:“许伯当在东海集结七万大军,白石防备必定空虚,肖兄当领兵进入白石府境内,搔扰许伯当后方。梅兄应回城禀明敌情,而后迅速潜过江去,与越郡樊、祝二族缔盟,使樊、祝两家加紧对温岭的攻势,缓解雍扬方面的压力才是。”
梅玄墨见徐汝愚也支持肖乌野在外线游击,情知再难寻着理由诓肖乌野进城,心中恨恨,谈了一会,便与徐汝愚、肖乌野分开,向雍扬城驰去。
肖乌野拱手说道:“多谢徐兄相助。”
徐汝愚说道:“你当知道梅玄墨不会为这三十余名骑兵流连城外旬月。”
肖乌野说道:“不错,这三十余人于整个东海战局而微不足道,我也知道梅统制是希望我随他返回雍扬城中。但我不愿弃兄弟不顾,也不愿背弃梅家,只得在各处游击,情愿与兄弟们一同战死。”
徐汝愚说道:“哦,父母生你、天地养你,乃是大恩,你轻视自己躯体,不是背弃父母天地的大恩吗?”
肖乌野说道:“肖某人匮资葬母,得梅族相助,一曰不敢或忘。父母生我、天地养之,无非要我循义而为,我捐躯殉义,怎能说背弃君亲大恩呢?”
徐汝愚放声大笑,良久方歇,轻蔑望向温怒的肖乌野,淡淡说道:“我当肖兄是豪杰,不想肖兄却是个蠢人。”也不理肖乌野阴沉下来的脸色,自顾自说道:“不想肖兄连大仁义与小恩惠也辨明不清,枉我一直以来有着想与肖兄结交的心思,告辞了。”
说罢,徐汝愚作势欲要离去。
肖乌野横移徐汝愚身前,挡住去路,说道:“半年未见,青凤将军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希望徐将军有教于肖某人。”
徐汝愚说道:“不敢。梅家出资助你葬母,其资又从何来,他家男不耕种、女不织衣,十指柔嫩,不耐劳作,不为工匠,亦不从商,聚敛民资,挥金如土,奢糜不足,复争天下,却使东海六百万民众深陷战乱。其资无不从黎庶百民盘剥而来,却不为黎庶做一点好事,你若要捐躯,当捐于真正资你葬母的黎庶,何用在此假惺惺的做作,我看你是拿着大义作晃子,实则是要跟随梅家寻求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