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慢腾腾地拉着车走向垃圾场,一路上,行人都躲着走,拐了个弯,脱离了张公馆的视线,石锁加快了脚步,段老三小声说:“老柳,怎么样,能出来气吗?”
“没事。”垃圾里面传来老柳的说话声。
城里的垃圾场,也是个僻静的地方,堆放着一堆又一堆的垃圾,老远就臭气熏天,两个人将车拉到最里面,找个隐蔽的大垃圾堆旁边,把车上的垃圾卸下来,老柳从里面钻出来,顶着一脑袋的烂菜叶炉灰渣,打了两个喷嚏,他的脸上身上,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脏得一塌糊涂。
段老三和石锁将哨兵的尸首埋起来,石锁舍不得那支大枪,拣了个垃圾场旁边的地面,挖个坑埋藏好,并做上了记号。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石锁对老柳说:“一会,我们再送一车垃圾出来。”看老柳没明白,段老三笑道:“你女儿阿秋,还在张公馆里,我们得把她也弄出来。”
“阿秋?”老柳吃了一惊,“刚才你们说是她让你们救的我,她在哪儿,昨天晚上我听到打斗声,是不是她闯进去了?”
“是,呆会再说,现在没有时间。”段老三和石锁匆匆又回到公馆里。这时公馆里面,人们已经吃完了饭,各处的行人,已经越来越n∽,→多,好在柴棚附近倒没有旁人,段老三进了柴棚,对阿秋说:“现在我们用垃圾车把你运出去,你别怕脏。”
“没事。”阿秋用外罩将头包住,躺到石锁的车上,段老三用一捆烂柴覆在她身上,阿秋身材纤细,容易伪装。两个人在车上又装满了垃圾,推着车子,走向院外。偏偏这时,胖敦敦的胡大胖走了过来,对段老三叫道:“你们俩,先别运垃圾了。过来跟着搬砖垒高灶。”
“是,胡爷,”段老三答应道:“我们运完了这一车就过去。”
“少废话,让你干吗就干吗。”胡大胖一瞪眼。段老三和石锁无奈,对望了一眼,只好将垃圾车放在柴棚外面墙角,跟着胡大胖去搬砖。两个人心里都时刻担心那车“垃圾”,万一被人看出破绽,阿秋将会很难逃跑。而时间一长。桂树小院里哨兵和老柳一起失踪的事,也必然被发现,那时候整个公馆里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放在墙角的垃圾车,能躲得过去检查吗?
虽然提心吊胆,但也不敢不服从指挥,一边搬砖,两人一边急速地想着计策。段老三装作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对胡大胖说:“胡爷。你看我这个笨脑袋,既然是搬砖,我用车来拉,岂不是比用手搬更快?我去把车弄过来。”
“去吧。”
段老三喜出望外,快步奔回柴棚,他心急如火。生怕那车垃圾被人光顾,急三火四地赶回来一看,垃圾车好好地放在那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拉起车,快步走出后院。脱离门岗的视线以后,一溜小跑,本想随便找个墙角街边,将垃圾倒掉,把阿秋放出来,但街上一直有行人,没有找到机会,一直跑到了垃圾场,他心里计算着时间,如果拖延太久,胡大胖说不定会起疑。
进了垃圾场,老柳探头探脑地迎上来,段老三二话不说,迅速掀开垃圾,让阿秋钻了出来,老柳见了阿秋,一阵欢喜,父女俩想不到以这种方式见面,又高兴,又好笑,两人都是满面脏土灰尘,简直认不出模样,而且身上散发着臭味,段老三来不及和他们闲话,只让他们天晚后去客栈找大凤,然后拉着车,向张公馆一阵猛跑。
等回到公馆时,段老三跑了一身的汗,冷风一吹,格外难受,等到见了胡大胖,劈头盖脸便挨了一顿训斥,“你跑到哪里去了?干活这么偷懒,还想不想嫌钱了?不想干的话,趁早滚蛋。”
“是,是,”段老三一个劲点头认错,“我刚才闹肚子,去了趟厕所,真是不争气。我一定好好干,说什么也不闹肚子了。”
3
晚上,柳叶秋父女按照段老三说的,来到大凤暂住的客栈里。
大凤早就等得着急了,一见柳家父女灰头土脸的模样,觉得好笑,“这肯定是石锁的主意,怎么把你们弄成这个样子了。”忙着给两人打水清洗,找出自己的衣服给阿秋换上。还没收拾完,段老三和石锁来了。
“你们怎么出来了?”大凤问。
“让人家轰出来了,”石锁哈哈一笑,“他们发现了老柳和哨兵都失踪了,公馆里一下子大乱,搜查了半天,自然是找不着,几个头目,还有大管家商成,大发雷霆,让我们这样的短工,一律搬出去,柴棚都不让住了。现在,整个府里还在闹闹哄哄地折腾呢。”
“会不会搜到这里来?”阿秋有些担心。
“有可能,”段老三说:“不过,也不用害怕,只要老柳一个人藏好,别人都不怕。对了,老柳,我问你件事,那天,你去行刺商怀庆的时候,他不是正在城外迎接客人吗?”
“是啊。”
“那是些什么样的客人?他们都说什么了,你有没有听个一言片语的?”
老柳回忆了一下,“那天,我们爷俩跟踪着商怀庆,到了城外,他要迎接的客人,肯定是重要人物,我记得,商怀庆屁颠屁颠地跑上去,先行军礼,又作揖,就象奴才见了主子似的,一脸的媚态,来的客人,也是个穿军装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长着四方脸,挺胸拔背,挺有个军人气度,长得也端正,嘴上留着一抹小胡子。这人看来官职不小,四周围着一大群穿军装、穿便装的随从,好多扛枪的卫士,也在后边紧紧簇拥着。”
“全都骑着马。”阿秋在一旁补充道。
“对,”老柳说道:“商怀庆那小子,一口一个‘卑职’如何如何,肯定是没那个客人官大,不过,我当时注意的对象,只是一个商怀庆,眼睛里也只有商怀庆这个仇家,对别人,也没有太在意,他们说的什么,也没往耳朵里听。”他有些抱歉似的笑笑,“对了,我混进他们人群边上的时候,好象听商怀庆称那个人为‘陆长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