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因为她们省队的艺术体操训练有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感觉,所以,她的训练很不规范。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基本动作老是会被别人嘲笑不够标准的主要原因。因为她接触系统训练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而已。
徐大帅反复琢磨着冯小满说的话,如果没有压力,她不会走到现在。她越想越觉得糊涂,便懒得再去多思考,直接躺在床上开始睡觉了。唉,不睡觉不行,不睡觉的话,她就想去吃海鲜。夏威夷这边的海鲜多得很,又新鲜又美味。出国之前,她以前的朋友们都对她表达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可是,说起来,她完全是一把辛酸泪。
她实在非常馋,恨不得用眼睛把它们给吞下肚子。可是,如果她再吃的话,肯定会体重超标。偷吃可以瞒得过教练,但是体重怎么也没有办法忽悠过去。所以,可怜的能看不能吃的人类只能睡个觉省顿饭了。
冯小满又折回了孙岩的房间去找庞清。
庞清给她开的房门,一见她就笑了:“我正等着你呢。来,跟我说说,我哪儿还要再改改。”
冯小满非常认真地回答:“庞清姐,你的问题其实最大。”
庞清笑了点点头道:“是的。老实说,我根本没有准备好真正站出来比赛。”
冯小满一边毫不客气地自己倒水喝,一边附和:“对,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你少了斗志。嗯,有一种想要倦鸟归林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也可以用到艺术体操当中去。谁规定了一定要像个斗士一样,谁规定了人不可以有想要放弃的心情。”
她拉着庞清开始细细地讨论她的成套动作。同样的,她也没有将庞清的成套动作推倒重来,只在音乐节奏跟细节方面,重新进行打磨细化。
庞清郑重其事地看着冯小满:“小满,以后你就是练不动艺术体操了,你还是留在国家队吧。帮大家编成套,提高水平怎么样?”
冯小满直接摇摇头,非常认真地回答她:“不好。老实说,我最擅长的成套动作只能由我自己做出来。等到我自己都做不动的那一天,我大概也就会丧失这项技能了。真有那一天的时候,我会彻底告别艺术体操舞台的。”
庞清觉得惋惜,她又劝道:“好歹,你可以拿出来教教别人啊。”
冯小满摇摇头:“不,我教不了任何人。因为,我的方法对别人来说并不适用。最简单的,你看练难度动作时,我的方法是在脑海中重复做动作的过程。等脑子当中我做出来以后,我的身体就自然会做了。同样的,编排成套动作也是如此。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哪个动作来表达什么情绪。但我知道就是那样做,就那样说才能契合运动员想要表达的情绪。”
她苦笑起来,叹了口气:“庞清姐,你说,这样的我还怎么教别人?”
庞清一时间无语。是啊,她们都知道冯小满是个天才。但往往天才确实没有办法教别人如何循序渐进。天才只会利用自己的特点,往前走下去。
冯小满语气轻松起来,安慰庞清道:“没关系的,我觉得其实我退下去了,后面还会有新人冒出来。你看苗苗她们啊还有最近的那个徐大帅,其实她们的天赋都很好。所以我都能够自己慢慢琢磨出的方法,她们也能做到。”
她说的犹豫,毕竟身体素质是一回事,可艺术感染力跟成套动作编排又是另外一回事。有不少身体素质一流的运动员,因为成套动作编排不出彩,所以在国际大赛中就难以取得好成绩。
冯小满没有跟庞清继续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她挺光棍地想,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永远撑起来一个项目的。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她跟庞清一起将所有的成套动作里头的每一个细节,都确定下来以后,便回房间去了。
孙岩关上房门,笑着安慰庞清:“小满就是小满,她不会变成另一个你的。”
庞清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可惜了。我真怕眼前的辉煌会是昙花一现。”
孙岩一边拿出剃眉刀给自己修理眉毛,一边笑道:“那也不是一个人能够解决问题的。完全依赖于运动员的个人能力,任何项目都不可能走长远。”
冯小满跟庞清和孙岩告辞以后,依然心潮起伏不定。她不知道自己做这些究竟是对还是错。她其实也害怕,李主任会因此而盯上她,逼着她发挥所谓的潜能。可是,她是那么想赢,迫不及待地想赢。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想到了自己在佛经上看到的那句话: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是啊,肆无忌惮的人,总是那么潇洒利落。因为他们不怕,他们不怕毁了别人的事业,糟蹋了别人的心血。这对他们而言,也许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做不好没关系,跳槽罢了,总能去其他的地方重新开始。
带病提拔带病升迁的比比皆是,培养一名干部不容易呀,所以哪里能够轻易为了点儿小事,就随便把人给撤掉了。哪有人生来就会做事的,总要多换几个岗位锻炼锻炼的。
冯小满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再想下去。多想无益,不如先吃点儿东西。吞进肚子里头的,才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要说来夏威夷,让冯小满最满意的就是这里的水果可真够多的。饱满多汁,又大又香又甜,冯小满现在是拿水果当饭吃。她拿了芒果跟番荔枝就兴冲冲地准备回房间开动。她现在大概是因为长身体的缘故,特别容易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