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老先生吃力的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熟悉而又显得很遥远的声音传了过来,哭泣之中的姚梦诗诧然抬起头,朝对面望了去,一看到冷振的身影,顿时就愣住了……
“对不起,谢谢你。”
冷振已经将刚刚的话全部听进去了,难过之余,更是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感激。
“把人带回去吧,好好珍惜最后的幸福……请你好好的对她,她是一个傻女人,一个人坚持得很累,你应该补偿她……”
老先生说着,几乎舍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拉着姚梦诗的手往冷振的手里放了去。
“小梦,想想大家……不要让我失望,我先走了,下辈子希望还能跟你做好朋友,好搭档……”
紧紧握住那两只手的双手乍然松开了,温润的眼神终于也渐渐的涣散了,看不清焦距,最后那陷入了黑暗之中的眼睛终于也缓缓的合上了,自此之后,将陷入了永远的沉寂。
“老温!老温!不要走!求求你!醒醒!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老温!”
姚梦诗崩溃似的的摇晃着老先生已经毫无声息的身体,失声痛哭了起来。
云舒也有些难过的吸了几口气,忽然觉得眼睛灼热难受得厉害,只好别过头去,眨了眨眼,而这时候,一双大手已经朝她揽了过来,抱着她,将她往自己那宽厚温暖的胸膛里按了去,默默的安慰着她。
姚梦诗伤心的无法自恃,紧紧抓着老先生那慢慢变冷的手不停的流着眼泪,眼神却也变得朦胧了起来,昔日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重演,却是令她更加的难受痛苦。
冷振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伸手想抓住她的手,给她一丝安慰,却被姚梦诗一手推开了,冷振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幸亏慕煜北的动作够快,手臂一伸,就扶住了他。
“爷爷,您没事吧?”
云舒深深的吸了口气,清冷的眼神染上了一丝忧郁与关切。
冷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站在姚梦诗的身后,云舒可以很轻易的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那股隐忍的疼惜与苦涩。
“奶奶,老先生已经去了,您不要太难过,他走得很安详,就让他这么走了吧。”
云舒走了一步上去,冰凉的素手轻轻的握住了姚梦诗的手,安慰道。
“我们一起相伴了几十年,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了?”
姚梦诗转过身子,有些绝望的抱住了云舒的腰,力气很大,就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感觉。
“离开,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撑了几十年,也孤独了几十年,应该足够了,离开之后,倒也纯粹了。”
云舒有些落寞而伤感的开口,忽然想起了昨天去他们家里的时候,在老先生的书桌上发现的那首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
她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能让这位老先生坚持这么久,爱一个已经逝去的人,真的能那么久吗?几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几十年呢?
云舒不知道,她佩服老先生的执着,同时对他于感情的至死不渝,她也表示深深的感动,恐怕,这才是真正的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吧?说来,她当真是有些羡慕那位女教师了,她一向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然而此刻,她竟然无比的希望,真的有那个所谓的地狱天堂,真心的祈求,命运能让他们能在另一个时空里相遇吧,继续他们的情缘。
最后,姚梦诗因为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冷振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布诺斯跟安藤他们则是忙着准备老先生的后事,温家的人并没有过来,可能是怨恨财产的分配问题吧,依照老先生的遗愿,葬礼一切从简,跟女教师合葬在一起了。
老先生下葬那天,姚梦诗也混混沌沌的过去,在墓碑前又无法控制的哭了一场,几乎崩溃,后面还是被云舒慢慢的劝着,才回到家里的,却不想,紧接着,姚梦诗又是大病了一场,在医院里呆着两天依然还是高烧不退,这样的状况,就跟当年她失去姚毅的时候的情况一样。
云舒这两天的心情也是低落到了极点,还好,慕煜北一路都陪着她,经常就是不说话,就陪着她默默的站着,或者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