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家人来说,有了顾长卿的亲口保证,宋欢喜的婚事如今彻底板上钉钉。一顿饭吃下来,可谓宾主尽欢,顾长卿也带来了选定的婚期,在来年五月初八,现在已入冬,还剩四个多月。其实这样有些仓促,毕竟宋家人初来上京,高门大户的规矩一应也不懂,宋欢喜要学的还有很多。但顾长卿说这是父亲特地找毓秀山上的高僧算出的良辰吉日,也正好在宋欢喜及笄的一月后,宋阿爹便不再说什么。顾长卿最后表示,婚嫁的一应所需皆由顾家准备,宋欢喜的嫁衣及嫁妆也已准备妥当,嫁衣是请了上京城内有名的绣娘合力缝制。又喂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宋阿爹长舒口气。这场婚嫁,几乎不需要宋家人做什么,宋欢喜更是一身轻松,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最闲的反而是她这个主角之一。定下婚期后不久,顾长卿又上门拜访了一次,并在宋阿爹的准许下带走宋欢喜。宋欢喜对马车的印象还停留在不久前漫长又颠簸的奔途中,没想到这次坐上马车反而四平八稳,如果不是窗外的街景在依次往后退,她很少能感受到马车在行驶。这让她不禁松口气。马车最终停在金玉楼前,宋欢喜在雪莲的搀扶中下车。先下车的顾长卿已经等着门口,见她走近,将一顶备好的帷帽戴在她头上,落下两个字,“跟上。”雪莲帮她正了正帷帽,小声道歉,“是奴婢没考虑周全,忘了为您准备这些。”雪苑虽然美,却也因当年梅贵妃一句赞赏被高高架起,进入雪苑的人并不多,雪莲一直在雪苑中伺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外人,就想不起来要准备这些。是她疏忽了。宋欢喜摇摇头,表示不在意。金玉楼虽以玉作名,但它卖的不只有玉器,还有各种钗鬟头面,珠宝首饰数不胜数,由于金玉楼很大,所卖的物品品类繁多,又加上价格并不便宜,来往的多是闺阁娘子或后宅夫人。宋欢喜的打扮出现在这里并不叫人意外,但她跟在顾长卿的身后,就不得不叫人瞩目。顾长卿是何人,上京出了名的翩翩如玉佳公子,未及弱冠便高中探花,学富五车、朗润清隽。整个上京爱慕他的女郎不知凡几,偏偏他对谁都客气有礼,但亲近不足。若是他一直是那样也就罢了,可如今身边竟然跟了个小娘子,这如何能让人不惊讶?可以想象,今日这金玉楼的角角落落里,不知会撕烂多少张手帕。宋欢喜并不知道顾长卿在上京贵女圈中的影响力,也不知道她的出现给人带来多大震撼。她只安安静静跟在顾长卿身后,随着顾长卿一路停停看看。顾长卿当然也发现了,遂停下脚步,“宋娘子可有看上的?”宋欢喜微愣,“你要给我买?”顾长卿笑笑,“自然。”除了那枚不算主动送给她的玉扣,宋欢喜还从来没收过礼物。只是,雪苑的妆奁里已经有很多了,这几日她头上所戴就没有重样的。宋欢喜摇摇头,推拒,“我不用了,雪苑还有很多。”“那日未来得及送上见面礼,这次补上。”宋欢喜想起,阿爹说过,出门在外要给男人面子。随后她认认真真在店里走了一圈,找了对最便宜的耳铛,“就要这个吧。”顾长卿定睛一看,这对耳铛色泽老气,做工粗糙,且摆放在边角位置,实在不衬豆蔻年华的小娘子。不过他还是应下付账。待二人离开后,楼里若有若无的视线似不经意间投向一楼大堂某一处,那里坐着一位被金玉楼掌柜亲自出面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娘子。只见有人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即她神色一变,沉声问:“刚才那位顾郎君买了什么?”掌柜找来小二如实回答。只听那娘子嗤笑一声,“如此便宜的首饰,看来他不过是打发穷酸亲戚罢了,我柳月涵岂会计较。”遂打消遣人调查的心思。从金玉楼里出来,两人没坐马车,顾长卿指了指眼前一条长而宽阔的街道,问:“逛逛?”宋欢喜点头。沿街有许多商铺,各样商品琳琅满目,宋欢喜看得眼花缭乱,顾长卿还要给她买东西,她说什么也不肯要。午时,顾长卿带欢喜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顾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从用饭开始,顾长卿就不再说话。用完饭,两人歇了歇,却听楼下传来打斗声。宋欢喜坐的位置临窗,她好奇一眼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