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总管王庆接过赵隽手中的奏折,走回去交予圣人。赵隽又道:“朔望国已向我朝投降,使团就在驿站。”“嗯。”龙椅上来了兴致的圣人一目十行,将冗长但详尽的奏折看完后,道:“宁焰何在?”赵隽:“就在殿外。”“宣他进来。”得了指令,宁焰很快入殿。和赵隽入殿时不同,大家虽赞叹他的功绩又添一笔,却并不意外。然而面对宁焰,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是好奇又惊异,惊异又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中又透出“此子非池中之物”的惊叹。朝臣们大多只知道宁焰的名字。当初显国公认回这个儿子时并没有大操大办,是以无缘见其真容。大多数人都只知立下赫赫战功的宁焰很年轻,传言长相也很不俗。但听过和见过是两回事。光看他的脸,没人相信那些事是他做的。但看他目不斜视不卑不亢地和圣人有来有回,又想掰开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这样的好儿郎不是自家的?怎么自家的废物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就在朝臣们神思各异时,圣人和宁焰已经完成了简短的交谈。有赵隽的一力作保,还有后面进来的杨怀朝、董成良等人叙述,宁焰的战功再无人怀疑。怀疑又怎样?除了这些将领,宁焰亲手带的那三百精锐可不是瞎的。云州军九万大军和后来增兵的三万大军也不是聋的。所有将士们都认可的功劳,可不是文官嘴皮子上下碰一碰就能抹杀。毕竟那笸箩国的乱象还在历历在目。若是不服,大可驱马到笸箩国去看看。事情说完了,接下来就是赏罚。冀州剿匪一事和云州抗敌一事,两件一起论功过。冀州剿匪不算漂亮,防御史杨怀朝和归德郎将董成良,一个忠于圣人,一个隶属显国公,各自为营贪功冒进,令圣人很不满意。但云州一战二者又的确立下功劳,且云州一战影响更为深远。为此圣人早有思量。内侍总管王庆拿出写好的圣旨。“上都护赵隽,管辖范围扩大至辛、堃、涟三城,望你继续抚慰诸藩,辑宁外寇,另赏银一千金,珠玉十箱,粟米八百石,牛羊一千……”“防御史杨怀朝,调任涟城刺史兼防御使,择日赴任。”“归德郎将董成良,授正五品怀化郎将,镇守辛、堃两城,择日赴任。”辛城和堃城是朔望送上的另外两座城池。“钱如一,封正九品仁勇校尉,赏银百金。”“郑工,赐……”“何海……”“……”名字念了长长一段。赏赐听了满满一耳朵。直到最后,众人都没听到宁焰的名字。王庆将圣旨一卷。大家面面相觑,沉默许久,才领旨谢恩。圣人道:“朕曾承诺过,云州军大捷,朕必邀百官赏花,三日后,碧落池设宴,大家都来,朔望使团也请上。”“是。”“赵隽,宁焰留下,退朝!”朝议终于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往外走。走之前,显国公顾执看了正中的宁焰一眼。御殿。圣人换下朝服,重新穿了身略显随意的描金嵌暗云纹龙袍。赵隽和宁焰在殿外等了片刻,里面传来圣人的声音,“进来。”二人一齐进去。圣人赐座,王庆奉茶,随后领着其余人出去。殿内只有君臣三人。圣人:“再把战况说一遍。”“是。”宁焰如实道来,和之前同赵隽的说辞一致。说完后,圣人略略点头,没多大反应,他看向赵隽。“你在秘报中说朔望有新型武器?”“的确,朔望国早在十余年前和显国公一战后被打的生不起野心,但笸箩国答应为他们增兵和供应武器,为使武器大批量生产,笸箩国派了专人到朔望国指挥监督。”赵隽顿了顿,又道:“后来,笸箩国内乱,朔望国扣下了一批笸箩国的武器指挥家,逼他们画下图纸,这图纸现在朔望使团手中,他们想用此和我朝达成一笔交易。”圣人陷入沉思,半晌后,才道:“朕答不答应,要看他们的筹码够不够。”赵隽就知道,这是答应和朔望国议和的前兆了。事情说完,赵隽告退,宁焰被单独留下。“这次战事,你办的很不错。”圣人终于开口夸了一句。“多谢圣人给臣这个机会。”宁焰官方回答。“你想要什么?”圣人不跟他兜圈子。“权势、爵位、富贵,美人?”说出这些话时,圣人似乎真的可以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而宁焰只说:“臣想求圣人赐婚。”圣人眉梢轻动,“赐婚?”“是,赐婚。”宁焰道:“臣心悦一位民间女子,她于今年二月参加三年一届赏花大会,所培育的菏泽红方曾令圣人赞叹。”圣人有印象。赏花大会后,他还曾想推波助澜赐婚,使那位女郎和顾长卿破镜能圆。结果被她一席话和坚定的态度弄的歇了心思。“咳咳。”圣人干咳两声,“那女郎姓宋?”“正是,宋氏欢喜,亦是臣心之欢喜。”“你可知,以战功求赐婚,那你的官位就没了?”“臣知。”宁焰眼眸半敛,“但臣无悔。”“你回去吧,让朕想想。”圣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是。”宁焰畅通无阻地出了宫,宫门外有很多等着和他结交的官员,还有显国公府派来的马车。他一个都没看,纵马快行。一阵疾风吹过,被晾在那里的官员吹胡子瞪眼。“嘿,这小子忒嚣张。”“谁叫人家是圣人跟前的红人,这立了战功就是不一样啊。”有人阴阳怪气。“那又如何,今儿个早朝论功行赏都没他,圣人只怕不会厚赏。”“百花宴再看吧。”大家陆陆续续走了。而显国公府的马车没接到人,只能原路折返。御殿里的圣人得知宫门外的情况,问王庆,“这人,当真这么桀骜不驯?”王庆谨慎答道:“据小内侍描述,宁焰确实未曾在宫门口停留,似是不屑与诸位大人交往。”圣人无甚表情。雪苑。宁焰纵马行至苑外,将马交给门房,就大跨步往落丹院去。宋欢喜早就从红方楼回来,正在厨房盯菜。得知宁焰回来了,她小跑着出去。落丹院此时空无一人,宋欢喜推开主屋的房门。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旁边就伸来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压在自己与房门之间。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抬头刚要喊他的名字,一阵疾风骤雨的吻就瞬间砸下来。砸得宋欢喜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