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禅七无奈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玉瓶,好气又好笑地丢给易潇,坏笑道:“这是佛门滴天露,滴入眉心,一次一滴,能够温养肉身,同时篆养你体内那两条龙蛇,这个瓶子里估摸着有五十滴,修行体魄时候省着点用,应该够你修到小金刚无垢境界了。”
柳禅七戏谑道:“不过炼体可不轻松,这滴天露,你若是能坚持着用完,觉得滋味不错,大可以再找我要。”
易潇接过玉瓶,又听到破空声音传来,一只圆润如意的红玉佛珠被丟掷过来。
白袍老狐狸这次有些肉疼地将手腕上的红玉佛珠手串缩回袖子里,十八颗袖珍佛珠被他穿成一串手链,如今却缺了一颗最大最圆润的那颗母珠。
“听好了,这颗佛珠只是借给你。”柳禅七没好气道:“这串佛门红莲手串御守神魂的能力极强,那些老古董之所以奈何不了我,便是宗师境界的魂力法门冲不破这红莲手串的防护,母珠今天借给你,用来蓄养神魂,算是暴殄天物了,你将它放在胸口,修行时候能防止走火入魔。”
易潇点了点头,端详了一下这颗母珠,果然在红琥珀色浓郁的佛珠内看到了有一朵大红莲缓缓绽放,佛珠内沉浮一片小天地,梵文如大海般流动翻滚。
小殿下将红莲佛珠拿一根红绳串起,挂在胸口。
他的心念从这颗胸口佛珠之中流过,多了一份清凉,修行变得轻松起来。
马背上的黑衣少年接过两样物事,如同老僧如定一般不再言语。
驭马之事如今由易小安接手,他便如一桩枯木般寂静不动。
自始至终,无论马蹄声音多么急躁,他的呼吸节奏都不曾紊乱,在运转着忘我尊经里的吐纳方法,争一口气,吐一口气。
一心多用。
左手屈指化剑,演化剑道。
右手清揉眉心,感悟天地元力。
呼吸节奏轻灵缓慢,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白袍柳禅七看着修行如疯魔般的易潇,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看着这个黑衣少年的目光突然有些复杂。
柳禅七不是没有见过修行天赋绝高的人物,自己行走天下几十载,东南西北,这一辈即将出世的几位妖孽都有过数面之缘。
论资质,眼前这个黑衣少年绝对不算差,但肯定比不上那些绝顶的剑胚和纯粹的道胎。
可若是论刻苦,柳禅七眯起眼仔细想了想,扪心自问,这样拼命修行的,他还真的是头一次见。
这个少年先天不足,如今踏上修行路,选择了用没日没夜修行的方法去弥补,甚至不顾神魂损耗,一心多用,把时间拆成两半,这样疯狂的一种修行方式,以后会不会成为那些妖孽中的一员?
柳禅七摇了摇头。
一个人未来的修行成就,是一件极难断定的事情。
这只白袍老狐狸抬起头,看到易潇的举止,有些微怔。
那个端坐在马背上的少年面带微笑,似乎感受不到颠簸一般。
他依旧保持闭眼,却微微抬起右手。
蘸取滴天露,他滴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
刹那脑后浮现出一尊青莲台,一龙一蛇如受惊吓般睁开眼,满是血红之色。
柳禅七知道炼体需要承担多大的痛苦,如同千万把刀子在身上来回刺扎一般,滴天露无疑是一种炼体的捷径,但这种稀世药材炼制的药物只能滴在眉心才有效果。
因为唯有入了眉心,才能给人最大的刺激。
那一龙一蛇几乎要暴怒出声,身子在青莲台上不断打转,痛苦扭曲。
易小安突然皱起眉,所驾黑马突然停住身形,低头长嘶,马蹄使劲捶打地面。
柳禅七清楚记得自己第一天炼体时候,自己被师父滴了一滴滴天露在眉心。
滴天露由眉心而入,千刀万剐。
当时的他嚎叫得如同一只野兽。
这个白袍男人看着黑马上端坐不动的黑衣少年。
易潇一指蘸取了两滴半滴天露。
柳禅七沉默看着这个黑衣少年。
两滴半的滴天露,这个人不知道炼体有多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