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淮这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一些,遂笑着回道:“我们的话在哪里都可以说。”他不害怕被人看见,也不害怕被人讨论,他做事从来坦荡,况且,他们是要结婚的人,更不需要在意他人的眼光。
见顾清淮的眉目终于舒展了一些,肖歆才放下心来。
“你生气吗?”她抬头,试探地问他。其实她想问邓宁到底有没有跟他说什么,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邓宁一定不会说,因为他不敢,他不敢透露自己的内心,更不敢被人发现,所以,她害怕的是,顾清淮从这一幕中,自己误会了什么。
“为什么生气?”顾清淮扬眉问她。
肖歆也不扭捏,随即回道:“因为我哭了。”
顾清淮一愣,没想到肖歆还是一如既往地直白,是的,她哭了,他也看到了,那一瞬他当真以为她和那个人是两情相悦的了,可当她再一次开口的时候,他便知道他误会了,她哭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她自己,为她自己不能再当那个全班唯一的第一名而遗憾而委屈而心痛。
所以,他的心倏然柔软了,为这个坚强又勇敢的姑娘,也为那些和他们一样有梦想却无法实现的年轻人。
“那你喜欢他吗?”尽管不生气,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介怀的,毕竟他明显能够感觉到那个年轻人是喜欢肖歆的。
肖歆抿了抿唇,斩钉截铁地回道:“不喜欢。”
“那我也不会生气。”
顾清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坚定。
肖歆闻言,不由一乐,什么叫我也不会生气,这话听来怎么那么别扭呢,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她喜欢邓宁,他就会生气的意思吗?难不成现在他的情绪会随着她的心意变动而变化吗?
不过,这些话她没问,也问不出口,毕竟两人还没熟识到那种程度,于是,便换了话题,继续道:“贺大妈说你有事跟我说,是什么事?”
顾清淮垂了垂眸,这才松开了握住肖歆的手,随即利落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小心翼翼地拿着捧到了肖歆的眼前,“这是我爸妈的定情信物,之前母亲把它给了我,让我送给我以后的妻子,如今既然我们决定了要结婚,我觉得应该送给你。”
这一刻,他的眸子又黑又沉,可不知为何,混合着他低沉悦耳的声音,肖歆硬是从他深邃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温柔。
于是,望着他手里那支好看的黑色钢笔,她踟蹰了。
“这么贵重的物品,我收下合适吗?”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怎么,你不想嫁给我了。”
“想,当然想。”她心里真是一百个愿意的。
“那就收下。”这是母亲的心意,更是他的心意。
肖歆见他这样诚恳执着,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支钢笔。
“真好看。”她轻声说。
“你喜欢就好。”顾清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暖意,接着又道:“如果你想继续学习,我可以帮你。”刚才听她和那年轻人的对话,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心里还是向往学习的,所以,他不会问她为什么还要学,也不会问她读来有什么用,因为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对一个人来讲就是没有原因的至关重要。
“真的吗?”这话听得肖歆惊喜不已。
顾清淮回:“当然。”当年他从城里来到农村的时候是带了不少书的,有他初高中的教材,也有姥姥姥爷珍藏的不少课外读物,经典书籍。几乎各个学科他都带了一些,直到如今还放在他家炕上的一个小纸箱里。
尽管当年的那些抱负被日复一日的生活磨平了,那些书也鲜少再翻开了,但他从小就喜欢物理,所以,物理书他一直都在看,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仅仅是当做工作之余的一点消遣。因为在看物理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仍是那个最恣意最蓬勃的年轻人。
“当年的教材我都有带来,如果你要看我可以给你,笔记也都还在,现在不过过去了三四年,应该没什么太大变化。”
“不用给我,过两天借我看看就可以。”再过不久就要恢复高考了,她可不想夺人所爱。不过,她并不想落下现在的课程,所以,才会想现在就跟他借来看。
顾清淮点头,应道:“好,这两天我就给你送过来。”
“好好好,先谢谢你啦。”
顾清淮不悦地挑了挑眉,“那不如再亲我一口以示感谢?”
肖歆被他的话说得一惊,于是刚要说出口的溢美之词再没了用武之地,而且,还赶紧敛下了笑意,僵硬地告别道:“那我先走了。”
顾清淮轻笑,不置可否,就那样看着她略带局促的面容,心情不由大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