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什么?
褚太后烦躁的按了按额际,道:“阿妹是明知故问。”
“如果担心那老奴,太后大可不必。”
“此话怎讲?”
“日前瓜儿受惊,大司马特地从姑孰送去黄金绢布,更有五十名青壮。”南康公主直视褚太后双眼,“再者言,瓜儿出仕地方,太后帮那老奴隐瞒,可还欠我一回。”
褚太后哽住。
南康公主轻笑,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太后莫非以为,几箱竹简,几颗珠子,事情就此揭过?”
未免想得太好。
“南康,”褚太后肃然表情,沉声道,“我知之前不对,但你也当适可而止。”
“为我子讨还食邑理所应当,如何就当适可而止?”南康公主笑意渐冷,声音更冷。
“不提司马氏,其他的郡公县公挨个数一数,哪个像我子一样,封爵后未得半点食禄?便是桓氏庶子都有谷粮绢绸!如此相比,我子又算什么?!”
“南康,可以换成别地。”
“无须如此麻烦,我看盐渎甚佳。”
见褚太后有软化迹象,南康公主收敛怒气,不再句句带刺。
“盐渎临海,有千户之数。郗方回未有异议,太后只管让天子下旨,姑孰那里有我,大可不必顾忌。”
褚太后沉默半晌,知晓一日不答应,南康公主便一日不肯罢休。桓大司马不会明面上反对,继续僵持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平白得罪了南康,何必呢。
思及此,褚太后点了点头,
“我明日同天子说。”
“何必明日,我观今日正好。”
褚太后默然无语。
当日,司马奕被太后宫中的宦者唤醒,犹带着几分酒意,稀里糊涂写下圣旨。
亲眼见宣旨的宦者离开宫门,南康公主心愿达成,回府后难得给了司马道福一个笑脸。
该举引得后者惴惴不安,生怕南康公主笑过之后,令人将她捆上往故孰的马车。自此行事愈发谨慎小心,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是换了个人。
宦者怀揣圣旨,乘船东行侨郡。
过京口时,恰好遇上西返的郗超。
两船擦身而过,郗超见到船头标志,禁不住皱眉。得知此船不停京口,而是奉圣意前往盐渎,顿时生出不妙预感。
可惜宦者行色匆匆,压根不给郗超接触的机会。
船工喊着号子,脚踩船桨,不到片刻的功-夫,官船已顺流而下,仅留下数道荡开的水痕。
太和三年,八月庚午,圣旨抵达盐渎。
两日后,百名北府军进驻城西,带队伍者仍是刘牢之。
见到“故人”,桓容很是惊喜。亲自迎出县衙,将刘参军和随行的掾吏迎入后堂。
县中豪强得知消失,均是吃惊不小。纷纷遣人往城西探听,全部是有去无回,来了就被扣下,一个接一个捆到马桩上喂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