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盼着能从父亲或母亲嘴巴里提到自己的名字,但凡他们提到自己,他一定会欢欢喜喜的跑进去,将小马送给母亲,可是没有,不论是爹爹,还是娘亲,他们的眼中只有腹中的孩儿,他看着爹爹一次又一次的抚着母亲的肚子,看着母亲温柔而慈爱的与腹中的孩子说着话,秦子安的眼睛渐渐黯淡了下去,他转过身,一脸失落的离开了母亲的院子。
秦时中与沈云薇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男人眼瞳一扫,就见沈云薇身边搁着一件做了大半的衣裳,他只当是妻子为腹中的孩子所做的小衣衫,便是随手拿到了手里,岂料打开一瞧,就见那衣衫是十分柔软而舒适的料子,淡青色,看起来倒是做给七八岁的小孩儿穿的。
“给子安做的?”秦时中道。
“嗯。”沈云薇点了点头,柔声道:“天气渐渐转凉了,我给子安还有丫丫一人都做了一身新衣裳,子安这件还差一点儿,等明儿就能做齐了。”
“府里的嬷嬷和丫鬟不够用吗?”秦时中闻言,便是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对着妻子斥道:“还是怕肚子里这个孩子不够熬你心血,还要再去给两个孩子做衣裳?”
自嫁给秦时中后,沈云薇可以说一直是被他捧在手心里过日子,别说是发火,就连大声对自己说话也不曾有过,是以沈云薇刚听到丈夫的呵斥,整个人都是懵了,她能察觉到,丈夫是真的生气了。
“夫君…。。”沈云薇轻声喊了一句,看着丈夫眼底的怒火,她又是茫然,又是委屈,眼圈竟是红了起来。
秦时中的确是气的不轻,可见妻子这般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的心顿时软了,他默了默,终是与沈云薇道:“对不起,云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见丈夫这样说,沈云薇更是不明白了,她动了动唇,又是喊了一声:“夫君,你…。。”
“是我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我居然…。。对你发火。”秦时中一记苦笑,看着眼前的妻儿,沈云薇和孩子一直系在他的心上,哪怕是面对漠北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他也一直是沉稳冷峻的,全然不似如今这般患得患失,这般紧张。
沈云薇隐约有些明白了,她主动握住了丈夫的大手,清亮的明眸看着丈夫的眼睛,与他道:“你是担心我和孩子?”
秦时中点了点头,承认道:“云薇,说来可笑,我这辈子从不曾害怕过,可现在,我是真的害怕。”
说到这,男人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我怕你和孩子有个好歹,确切说,是怕你有个好歹。”
听着秦时中这句话,沈云薇眼瞳一怔,有些不解,也有些茫然,“夫君怕我?”
“是,我是怕你,”秦时中看着她的眼睛,索性一五一十的将心底话全盘托出,“怕你身子弱,怕你会在生产时吃尽苦头,更怕,你会挺不了这一关。”
沈云薇一怔,她看着丈夫的眼睛,秦时中的这一番话,给了她太多的震动,甚至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薇,我怕你。”秦时中握紧了她的手,他的眼瞳如墨,深不见底,他是大渝的大将军,是圣上钦封的平恩公,也是从虎狼之师的手中夺回失地的英雄,他不怕天,不怕地,也更不曾怕过隆安帝,可面对这个娇怯怯的,怀着他孩子的小媳妇,他却开口告诉她,自己在怕她。
沈云薇鼻子一酸,几乎在瞬间明白了丈夫的心意。
“夫君,你放心,我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沈云薇心里一酸,她在秦时中面前站起了身子,伸出胳膊揽住了丈夫的颈脖,她的眼睛清亮,透着晶莹的水光,“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这些衣裳我再不做了,我让嬷嬷们做,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害怕,好吗?”
秦时中听着媳妇的这一番话,他无声的闭了闭眼睛,只将沈云薇的身子抱在了自己怀里,他抵上了妻子的额头,低声道:“云薇,我什么都不求,功名利禄,权势地位,我通通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和孩子。”
沈云薇眼眶又一次红了起来,她什么也没有说,只将脸庞埋在丈夫的胸膛,她轻轻的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便是顺着她的眼眶落了下来,打在了丈夫的衣襟上。
秦子安捏着木马,越过游廊,刚走到后院,就觉一双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秦子安一惊,抬头看去,就见拉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照料自己起居的木姑姑。
“木姑姑,您怎么在这?”秦子安开口。
“奴婢找不见您,就在这里等您。”木姑姑微笑着,在秦子安身边蹲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