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却终究只是微垂羽睫,轻声开口:“谢殿下。”
他没有做声,只是深深看我,半晌,唇边勾出一个淡淡的弧度,似是自嘲又似苍凉,声音却淡漠得不带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
“不用,是我自己愿意。”他说。
不等我有任何反应,他已经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压抑下自己种种复杂心绪,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在庭院中站住,将手伸给了我,我暗暗做了个深呼吸,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心。
他微一用力,将我待到怀中,轻托住我的腰,开口:“闭上眼睛,不要怕。”
其实我并不怕,潋曾经这样带我出府过,然而仍旧依言轻轻闭上了眼,只听得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待到他唤我睁眼的时候,我们已经身处在了一个狭小昏暗的房间当中,我一眼便看到了塌上躺着的潋,什么也顾不得了,立时奔了过去。
自他去了南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他瘦了很多,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昔日明朗俊逸的面容上面,少了几分柔和与意气风发,多了许多棱角分明的冷厉与疲惫。
我忍不住伸手,心疼的抚上他消瘦的面颊,虽然已经渐渐回温,但那依旧异于常人的冰冷,却仍是让我的心止不住的轻颤了下。
从此以后,这个世间,将再也没有慕容潋的存在。
屋内并没有其他人,我坐在塌边等潋苏醒,而南承曜静静的站在我身后,不发一言。
当沉睡中的潋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握着他的手,几乎是连呼吸都屏着了。
“彼岸生香”,我虽然听苏修缅说过它的药效,却从未见过,更是第一次使用。
用在自己至亲之人的身上,我没有办法不悬着心。
他眸中涣散的光影慢慢聚拢了起来,我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定定看着我,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表情有些怔然。
我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不断上涌的泪意,放柔了声音,对他开口道:“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舒展一下身体试试……”
我的话没有能够说完,他忽然起身一把搂住了我,然而毕竟因为药力刚过的缘故,他方才的动作又太急,一时无力,重又重重的跌回到了塌间,而我也被他的手臂带着,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
他没有放开我,反倒是加大了臂上的力道,紧紧的搂住了我,声音里听来,竟然含着一丝紧绷和颤抖:“二姐,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他搂着我的手臂是那样的紧,紧到甚至让我感觉到微微的疼,我闭上眼,无声叹息。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身后南承曜的声音冷淡传来,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觉得可能吗?”
我感觉到,潋的身体,在那一刻,骤然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