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渝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虽不愿承认,但柳沐倾的性子确实叫他有些拿捏不准。罢了,毕竟她也算是侯府有功之人,林霄渝也不想在此时惹她不悦:“也好,就且让少夫人好生休息,待她醒来,叫她去书房寻我。”好不容易将林霄渝打发走,杏暖这才敢松了口气,许是被柳沐倾所影响,杏暖如今对这位世子也是十分厌恶,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梅霜的眸中却隐含担忧,少夫人毕竟要在这侯府过一辈子,若是当真惹恼了世子,往后可如何是好?但忧心归忧心,她也没打算干涉主子的决定,既然少夫人打定了主意这般,她这个做下人的自然要与主子一条心。此刻,仍旧跪在寿安堂门外的若萱也偷听到了柳沐倾回府的消息。不仅如此,她也知晓了柳沐倾在这次狩猎中竟一举夺得魁首,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原本她就处处比不上柳沐倾,如今那贱人又得了圣上嘉奖,只怕往后的日子,她更是处处都要被柳沐倾压上一头。思及此处,若萱心中更是恨极。且因为林业之事,柳沐倾不仅不曾相帮于她,还直接将事情捅到了老夫人面前,这笔账,她还要好生同柳沐倾算上一算!若萱不甘地攥着拳头,她一定要抓住林业这根稻草,她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爬上柳沐倾的头顶,将她狠狠踩在脚下!不过纵然心中再怎么发着狠,此时若萱也只能继续乖乖跪着。此时她的双膝已经彻底麻木,可稍动一下又是钻心的疼,加之已经几日不曾好生歇息,如今眼下一片乌青,额头还挂着细汗,模样别提多狼狈了。而此时柳沐倾睡得正熟,窗外鸟雀们正蹲在枝头上,兴致勃勃地聊着这几日的见闻。只是怕扰了柳沐倾的清梦,小家伙们一个个全都放轻了声音,连身子都微微缩着,模样别提多可爱了。约莫巳时过半,柳沐倾终于从睡梦中醒来。她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明媚阳光,听着鸟雀们欢乐的叽喳声,心情瞬间大好。今日天气属实不错,宜看戏!收拾妥当后,柳沐倾在梅霜的陪同下,去了寿安堂。还未进寿安堂的大门,柳沐倾便瞧见了若萱颤巍巍跪着的模样。柳沐倾也没搭理她,只自顾自从她身边经过。倒是若萱,看到柳沐倾竟彻底无视了自己,不禁恨得咬牙切齿。可偏偏眼下能在老夫人面上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一个柳沐倾,虽心中恨极,但为了自己与林业的亲事,她也只能咬咬牙,主动喊住了柳沐倾。“若萱给嫂嫂问安,听闻嫂嫂在狩猎中夺得头筹,若萱在此恭贺嫂嫂。嫂嫂凭一己之力为侯府争光,侯爷与祖母定也十分高兴!”柳沐倾这才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若萱。啧啧,这清纯可人的脸蛋,这单薄柔弱的身段,恐怕任谁也想不到,便是这样一个瞧着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竟会做出那般肮脏苟且之事来!“若萱妹妹,不过几日不见,你怎地竟清减至此?”柳沐倾似有些诧异地打量着若萱,“且你为何一大早便跪在此处,莫不是祖母罚的?”说到此处,她又面露疑惑之色:“可祖母不是一向最疼爱若萱妹妹,又怎么舍得让妹妹吃这罚跪的苦呢?莫不是……因着妹妹与林家公子私会一事?”这番话无异于直接往若萱脸上删了几巴掌,说得她面红耳赤,心头又恼又恨,却偏又发作不得,只能硬憋着。见若萱没说话,柳沐倾又继续道:“若萱妹妹果真与以往不同了,若说是从前,妹妹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再瞧瞧眼下,妹妹竟已有了几分妇人姿色,还有这红彤彤的小脸,大抵也是得了情爱的滋润。”若萱一张脸瞬间漆黑一片,柳沐倾这个贱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今在这寿安堂,除了柳沐倾,怕也没第二个人敢开口提及此事。柳沐倾眨了眨眼睛:“妹妹若是无事,嫂嫂便进去给祖母问安了。”若萱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柳沐倾轻笑一声,转身进了寿安堂。还离得老远呢,柳沐倾便换上了一副温婉知礼的模样:“祖母,孙媳来给您请安了。”老夫人年岁大了,睡得少,此时正在小佛堂中礼佛。听到柳沐倾的声音,老夫人眸光微闪,随即放下手中经书,露出一个慈和的笑来。“是沐倾回来了,快,快进来。”柳沐倾刚得了魁首,又得圣上亲自嘉赏,老夫人虽心中因着若萱之事烦闷不堪,但如今面对柳沐倾,还是得换上一副慈祥关爱的模样来。柳沐倾刚见到老夫人,便福身行了个礼:“祖母,好些日子没见到祖母,孙媳心里甚至想念,不知孙媳不在府的这几日,祖母过得可还好?”这些话,莫要说旁人了,柳沐倾自己听着都觉得恶心。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考验她的演技,她一定要坚持!老夫人笑得别提多慈爱了:“祖母也甚是想念沐倾,且祖母听闻,你在此次狩猎中夺得魁首,此乃一桩大喜事!我已知会你父亲,今日你父亲便会赶回府中,咱们一家子一起用顿晚膳,好好庆贺一番。”柳沐倾心里暗道这些人真是多事,且她哪里不清楚,老夫人明面上说是要庆贺此事,实则不就是把主意打到了她得的那些赏赐上吗?如今府上几间最赚钱的铺子都已被她收入名下,剩下的铺子倒也不是不赚钱,只是赚的少,要养活府上这么一大家子人,属实是有些困难。换句话说,如今的武安侯府已经开始吃老本了。可武安侯府从发家到如今也不过二十余年,家中资产根本算不得丰厚,只怕吃着吃着,就要把整个侯府彻底吃垮了。心中这么想着,柳沐倾面上依旧装作受宠若惊,又十分知书达理的模样:“祖母,父亲一向忙于公务,若是因孙媳之事打扰了父亲,那便是孙媳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