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至今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想这个秘密,就永远留在他们两人之间。
高莹哭得很厉害,最后眼睛都是肿的,被护工扶着,要送回病房时,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她回头望着贺臣弋,张口,声音嘶哑地喊:“臣弋……”
贺臣弋看着她,双眸如静默的黑潭,没有一丝情绪。
他没有去扶她,没有问她为什么哭,没有安慰她,他一句话都没有。
可是高莹想起来,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还很小的时候,她在家里哭,他是会哄她的,用他非常稚嫩的声音问她为什么哭了,又说,妈妈不要哭。
她想要说的话,开不了口,眼泪又流下来,最后被护工带着,离开了。
医生也赶忙跟着过去了。
草坪上只剩下两个人,贺臣弋问郁嫫:“你们说什么了?”
郁嫫不太想说,她抱着男人的手臂,忍不住蹭了蹭,她现在好想抱着他,但是场合显然不太合适,她只能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贺臣弋确实不太在意高莹如何,郁嫫说要回去,他就带着她去停车场。
路上他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医生说正在尝试和高莹沟通,还说高莹现在哭一场,说不定对病情有所帮助,毕竟高莹已经很久对外界没什么反应了。
挂断电话,两人一起上车,他发觉,自己也难得有些好奇,“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和我妈说了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倾身过来,要为她系安全带。
郁嫫同他对视,她忽然抓住他的手,开了口:“我和她说,感谢她生下你,让我能有机会遇到你,认识你,和你在一起。”
贺臣弋愣住,一时没动。
郁嫫身子一动,张开双手,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头,她仰着脸,还是有点想哭,不过她忍住了,她又道:“真的……能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好幸运啊,臣弋哥哥,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管,对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了,所以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车厢内很安静,只有车内刚刚打开的空调工作时发出很轻微的嗡鸣。
而贺臣弋觉得,响在他耳畔的单薄女声,又婉转得很动人。
他想这就是郁嫫让他难以招架的地方,她软着声对他说这种话,哪怕是哄他,也让他很难不动心。
他曾经孑然一人,在黑暗中长久地寻找意义,但生活本身对他来说并无意义可言,那种感觉,就好像血液僵滞,心脏也沉重,只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直到再次遇到她……仿佛回到那个阴暗阁楼,他再次看到了光。
过去他计较很多,因为贺骁之而变得敏感善妒,可现在……
都算了吧,毕竟,是她教会他等待。
他回抱住她,很用力,忍不住地想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这个拥抱太过用力,郁嫫都觉得有些疼了,但是她没有推开他,而是也紧紧地抱着他。
两人回到酒店后,郁嫫发现自己邮箱里来了新的邮件。
是她之前那个面试,但来的不是offer,而是书面测试。
文档有些长,邮件里写明,公司现在确实很缺人,需要可以在年后第一时间及时到岗的人,郁嫫通过了之前两轮面试,现在需要翻译文档内容,另外以英文写出自己的翻译心得,这是评估的一轮,而且这次评估的结果要等年后才能有反馈。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给贺臣弋看邮件,扁着嘴说:“他们公司面试流程搞得真的好复杂啊。”
贺臣弋:“如果平台好,一切都值得。”
那倒也是。
现在他说什么话她都听得进去,毫无原则地接受了这麻烦的流程,然后就抱着电脑去书房了。
接下来大半天,她都在忙这个,中途贺臣弋进书房找书,她头也不抬。
贺臣弋走时,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他从来没有设想过郁嫫是事业型的,干起活来专注得过分。
可是现在,他闲。
周赫打来电话,说和团队的人攒了个饭局,喊他过来一起嗨,他拒绝了。
周赫在电话里嚷嚷:“你可以带家属一起啊,大伙一起热闹热闹,难得有时间。”
贺臣弋:“不去。”
“真无情,”周赫说:“你以前都没这么难约,怎么办,我又开始怀念你是单身狗的时候了,不然你把郁嫫踹了吧?女人哪有兄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