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稀薄,程先生掐着她的手腕,眸子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方辞挣扎,甩开他的手,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丝触目惊心的红色勒痕,程先生咬着牙说:“方辞,你别闹脾气了。”
方辞又哭又笑,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司先生,你让我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如果没有你,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情情爱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文不值呢。”
他们在车里俩僵持了很久,车窗外的落雪还在下,冷风透过没有关严实的缝隙灌了进来,方辞身体一阵哆嗦。
她刚剧烈颤抖完,肩上传来一阵暖暖的体温,方辞诧异看向他,他已经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眼眸寡淡解释了一句:“别死在我的车上。”
真够绅士呢。
方辞冷笑了一下,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还带着的他的体温,暖呼呼的,淡淡的香水味,“劳烦司先生送我一程,应该不耽搁您的事儿吧?”
她疏离的语气,让程先生头一次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一丝陌生,心也疼得厉害,可他还是面无表情说:“不耽搁,顺路的事情。方辞,就当今天,是我送你的最后一程吧。”
方辞默默擦了擦眼泪,表面不在意:“好啊,那就麻烦司先生了。”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开口说话。
方辞的视线一直漫无目的盯着前方,雪下得很大,车玻璃上已经堆了一层雪,眼睛看过去,总感觉挡风玻璃上的雪花是浮在眼睛上的,方辞总感觉眼睛里面有异物,揉了好几次眼睛,眼睛又红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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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琛的视线有意无意,会偷偷垂眸打量她,不敢和她对视,只得趁她看着车窗外发呆时,才敢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他用尽了全力,想要将她尽收眼底,想要去描摹她的轮廓,然后将她困在他的眼睛里,收藏到脑子里。
等哪一天想念她的时候,再把她的轮廓放出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后来在笔记本上浓墨标记了日期和天气:一月七日,大雪。
程先生将她送到兰坊居门口,方辞冷淡看了他一眼,语气疏离:“谢谢司先生的顺风车。”
说完,冲他甜甜一笑。
程琛一时恍惚,几月前的她,也是这样笑的,可现在总感觉不一样了。
她一下车,肩上披的大外套倏地松了下来,垂落到雪地里。
方辞弯腰将雪地里的外套捡了起来,放回了副驾驶位上,程先生盯着小姑娘冻得通红的脸,原本想开口说让她披着,她已经将外套丢回车里了,就像丢一袋垃圾一样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方辞狠狠用力关上了车门,就像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她的不满和怨恨,化为了力量,竟然将他的车门砸坏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闹小性子,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很乖巧温婉,她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方辞回头,似笑非笑看了他的车门一眼:“不好意思,你这车质量不够好,该换了。”
程先生什么也没说,眼神晦暗不明,一直盯着她的脸。
方辞转身往雪里走去,程先生望着她的背影,手紧紧捂住心脏的位置,脑子里一直模棱两可,倏地快速下了车,朝她未走远的身影追了过去。
他三两步就追上了她,大掌去捞她清瘦的肩,方辞打了一个激灵,回头不解看向他:“怎么?司先生难不成还打算索要车门的修理费?”
反应过来自己失控了,程琛恢复理智,手像触电般快速从她肩上撤离,语气平淡:“不是要修理费。”
方辞看向他英俊冷冽的脸部轮廓,竟然心底还有残存的希望,野火烧不尽,死灰复燃。
她疯狂到一遍又一遍从心里劝自己,如果程琛服服软、改变主意、挽留这段感情,她也许可以重整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