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咸不淡的话,倒的确有些出乎邬若兰的意料,她本以为窈娘还会跪地求饶一番,这样她也好徐徐谈起自己的打算。
邬若兰听得这话,脸上微妙了些:“孟小娘倒是妙人。”
两人沉默许久,还是邬若兰主动说道:“我且有一事想请小娘相助。”
细碎的风吹过,窈娘呼吸也跟着停息一滞。
“孟小娘在府中的日子不好过吧,那日远远瞧见你眉宇间尽是悲戚,我就想着这满玉京最是安宁和乐的沈府,究竟也不是面上看到的那般。你在府里不好过,我正好能成你的助力,你我合作难道不好?”邬若兰道。
承恩公府教养女儿从来不是柔弱贤惠的,不论是她姐姐,还是她。
她养在深闺多年,迟迟不议亲本就是为了沈谦的,她姐姐是皇后,凭什么她不能是首辅夫人。
窈娘摇了摇头,十分为难道:“妾不知二小姐的意思,妾在府中有少夫人照拂,日子过得倒也顺遂。”
“可巧了,那日我就好奇怎得美人愁苦,故而打听了一些孟家的事,譬如今日这玫瑰蜜茶的由来。”
天地间仿佛安定下来,窈娘也才知道邬若兰的确难缠,有备而来且工于心计。
邬若兰知道她心头在盘算,温声道:“你也不必担心,我必然不会为难你。不过我自小倾慕沈次辅,如今两家也有意结亲,可沈次辅身旁只有一个长随跟着,我若想知道他的喜好倒是不易。可你家沈家自然方便,且不会引人注目,将来事成了,我必然与你交好,任谁也不敢欺负你去。”
当真是好划算的买卖,窈娘只需说一些日常琐事就能瞧见的东西,就能换得皇后亲妹的庇护,她若是柳月柔或许心动,可她如今想要的并非是什么庇护。
她要的,邬若兰给不起。
“二小姐若与三老爷自然相配,三老爷平日里与家中接触倒是不多,妾也难得见几面,怕事辜负二小姐的好意了。”窈娘道。
倒是有趣呢,邬若兰头一遭被人拒绝,面上虽仍有笑意,可贝齿却两厢轻咬藏在朱唇下。她来时已将窈娘仔细了解过一遭,这样被欺凌的小庶女难道不该是想挣脱出来吗,为何会拒绝她出手相助。
看出她眼中的不解,窈娘叹息道:“二小姐聪慧定然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妾自小在少夫人身边习惯了,如今无非就想着安安稳稳的活着。二小姐是有志向的人,妾是没有志向的人。”
没有志向的人,邬若兰固然聪慧,可她身边接触的人都是如窈娘所说有志向的人,就连伺候的丫鬟小厮也想挣脱奴籍混个前程,窈娘今日这番话倒是让她反复嚼了几遍。
枫叶红得如血,看得窈娘悦目而笑,道:“不过妾偶然几次见三老爷都是身着松蓝、青墨色的衣裳,不知二小姐可能用上?”
邬若兰难得脸上有些小女儿家的娇意:“这些我都知道的,他爱喝万春迎叶,爱看朱熹夫子的《近思录》,善弹古琴师从名家,只可惜我从未听过。”
近思……窈娘忽得想起沈谦书房外的题字是退思二字,原来是这样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