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岳家要是有个闺女,那得多尊贵,充入后宫,那就不是封妃的事儿了,封后都应该,万岁爷为了小林子,还真是操碎了心,既要隐瞒前朝公主的事儿,又要琢磨着给她个尊荣的出身,这明明白白是给将来母仪天下铺路啊。
可这位呢,成贵瞧着一点儿心都没走,这女人要是爱上男人,那眼神绝不是小林子这样儿清明,后宫那些嫔妃哪个见了万岁爷,不是眸光如水,自带了三分春意,偏偏小林子清明冷静,哪怕嘴里的话翻了花,眼里依旧清明。
成贵怀疑小林子心里还惦记着出宫呢,只是皇上办理杜家父子的事儿,把她镇住了,一时半会不敢有所动作。
柳嬷嬷见他阴晴不定的盯着得寿,心里也没底了,悄声道:“大总管,有事儿您可得提点着奴婢。”
成贵想了想,小林子既然费心思把人弄了来,贸然动这小子,小林子岂能善罢甘休,回头记着仇,在万岁爷跟前儿递两句小话,自己这条老命交代了也不新鲜。
若万岁爷自己发现就不一样了,成贵觉得,皇上对小林子这苗头实在不好,这还没怎么样呢,后宫娘娘们就成了摆设,要是再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万岁爷眼里能装的下谁,皇嗣自然越多越好,多子多福吗,指望林杏一个人能生几个,专宠自来是帝王的大忌。
更何况,小林子跟万岁爷根本不是一条心,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么着早晚闹起来,得寿正好当个筏子。
想到此,笑了一声:“不过一个奴才罢了,能有什么大事,只是咱家刚瞧着他有些面熟,这才多瞅了两眼,快去传膳吧。”
柳嬷嬷忙着去了,成贵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万岁爷注意这小子呢,过了会儿,见侍膳太监走了进来,成贵接了一个食盒冲得寿招招手:“你把这个送进去,主子跟前儿伺候得小心些。”
得寿虽不知大总管怎么叫自己送菜进去,却不敢违逆,提了食盒跟着人走了进去。
林杏正坐着,猛然见后头得寿提着食盒进来,脸色略变了变,皇上满心都在她身上,对林杏的一举一动,一个眼色都跟格外注意,见她瞟了下头一眼,脸色便有些不对,顺着看过去,正看见的得寿。
皇上微微眯了眯眼,抬手一指:“你走近些。”
得寿刚进宫没多久,因身子弱胆小,没少受欺负,后来分到洒扫处才好了些,如今这乍一到御前伺候,本来就手忙脚乱,皇上一问,手一哆嗦,盘子掉在了地上,里头的宽条粉丝,滚了一地。
得寿吓的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
皇上阴沉沉的道:“抬起头来。”
得寿哆哆嗦嗦的抬了抬,旁边通臂烛照的室内亮如白昼,只他一抬头,皇上就看清楚了,没理会得寿,看向对面的林杏:“小林子,朕瞧这奴才像一个人,你看他像谁?”
林杏知道这件事定是成贵使的坏,这老家伙不是坏人,就是愚忠,对自己独占圣宠颇有意见,林杏都想抽他,当初若不是这老家伙用了依兰香,自己跟变态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发展到床上去,如今成了事儿,这老家伙又怕自己独宠,弄得后宫不安,非变着法儿的找点儿磕绊不行,还真是够操心的。
林杏看了得寿一眼,装傻:“不过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瞧着都差不多,没觉得像谁。”
皇上冷哼了一声:“这话说的朕可不信,成贵进来。”
成贵急忙躬身进来,皇上:“你来说这奴才像谁?”
成贵看了得寿一眼:“奴才瞧着有些像之前林公公身边的刘玉。”
皇上瞥眼盯着林杏:“听见了。”
林杏点点头:“听见了,像就像又如何?宫里的太监这么多,有一两个像的有什么新鲜,万岁爷捏着这个发作是何道理?”
“小林子,你真当朕不知道你跟刘玉那点儿事不成,你把这么个像刘玉的奴才放在跟前,心里想的什么念得什么,还用说吗?”
林杏烦不胜烦:“人都没了,难道还不能想着念着,皇上未免管的太宽了,更何况,我跟刘玉能有什么,刘玉是净身的太监,便我有那个心,也成不了事儿,皇上那一个死人作筏子发火,实在没道理。”
皇上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她:“行,你如今出息了,朕说一句,你顶一句,你刚的话,朕没听明白,你再说一遍,若那奴才不是太监,你有什么心?想跟那奴才成什么事儿?”
成贵吓得浑身直哆嗦,虽说自己使的手段,可也没想到两人能这般吵了起来,以他想,万岁爷不过发落了得寿,拂袖而去,冷一阵子,说不准就淡了,哪想两人竟跟斗鸡似的互不相让。
林杏的性子,他多少知道一些的,估摸这是捅腰眼儿上了,都忘了死了,急忙道:“小林子,万岁爷跟前儿呢,这是做什么?”
林杏却不理会他,看着皇上一字一句的道:“若他不死,我什么心都有,成什么事都成。”
皇上勃然大怒,心里打翻了火油瓶子一样,那火止都止不住,指着底下的得寿,咬牙切齿的道:“把这奴才拖出给朕狠狠的打,打死完事。”
得寿吓得呆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外头进来两个太监要来拖得寿,林杏过去一人一脚踹到一边儿,转身看着皇上:“打个奴才算什么本事,根儿在我这儿呢,皇上不如把我打死,咱们就一了百了了。”
说完了,也不跪就这么直直瞪着皇上。
成贵跟柳嬷嬷都快吓晕过去了,这话儿怎么说的,柳嬷嬷忙扯林杏的衣摆:“姑娘,您这可是胡说什么呢,什么大事儿就要死要活的,您为了个奴才忤逆万岁爷,便得寿也担当不起啊。”
林杏推开她:“我说的是大实话,反正我也活腻歪了,早死早投生,没准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再不受这憋屈罪。”
皇上真有些吓着了,从她的眼里,真看出了死志,她真不想活了,就为了个奴才,用她的命要挟,她拿准了自己舍不得她死,她吃定了自己。
父皇曾经说过女人能宠不能爱,一旦爱了,就束手束脚挣不开了,跟扑到蜘蛛网上的飞虫一样,越挣死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