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却忽然说道,“咱们的课也开了小半个月了,我的珠算课都差不多讲了一半,家里却只有一把算盘。如今也该是置办家什的时候了,要是晚上的买卖做得顺利,你明天就去定十把算盘吧,反正以后也用得着。”
刘穆之答应下来,如果冰糖的买卖能够谈成,制作十把算盘的钱简直就是毛毛雨了。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人的眼光因为站在高处而站得更远。
尽管冰糖的买卖还没有真正做起来,可刘穆之现在的眼界,也远远不是当初那为了七十文就受辱的鼠目寸光可比的了。
看看太阳将要下山,范二便回屋换衣服,又交代阿仁拿了白糖和冰糖的样品,便与刘穆之上了车,提前往云来楼而去。
范二下车时,太阳正好落尽,他想着离约定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就与阿仁站在门口等着;刘穆之则拿着订座的条子,先一步跟着店伙计上楼点菜去了。
范二只等了一小会,便见一两插着鸿胪寺旗帜的车子缓缓驶了过来。
阿仁的眼神也不差,低声对范二道,“二公子,他们来了。”
范二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后,便抱剑看着车子停下来,下车的果然是拂林使者雷恩加尔。
范二假装紧走几步,在雷恩加尔半丈处停下来躬身施礼,“贵使果是信人,在下范逸之,感谢您的赏光。”
雷恩加尔一眼就认出了范二,赶忙还礼道,“不敢,不敢。侯爷真是太客气了,竟在此相迎,可是折煞小使了。”
雷恩加尔人高马大,胡子也极为稠密,他不但喜欢穿晋国贵族的服饰,还深通晋国上流社会的礼节,他的说辞可谓是滴水不漏。
“贵使,要不咱们这就入席?”范二没想到对方称呼自己为侯爷,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您所愿。请。”雷恩加尔也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并肩而行,阿仁和他的仆从就跟在后面。
四个人在云来楼小跑堂的带领下,很快进了三楼的一个雅间,这个雅间比范二上回请客的二楼豪华多了。
云来楼属于私企,是以赚钱为目的的买卖,却也处处讲究品级。
如果没有士族的身份,再豪横的财主也没资格和脸面上二楼订座;想要订三楼的雅间,则必须有官职或爵位才能震得住。
要不是范二将要受爵的消息已传遍京城,他甚至都没有到云来楼三楼请客的资格。
雷恩加尔早就猜知了范二的身份,并且当面叫破,只是心中却有着疑惑,——晋国的士族不是最讨厌谈论阿堵物吗?怎么眼前这少年却毫不避讳地邀自己来谈买卖呢?
分宾主落座后,刘穆之和阿仁都自动站到了范二身后,范二则看向雷恩加尔道,“不知贵使有什么忌口,您看看这些菜都合口味吗?要不要再点几个?”
雷恩加尔开始摆弄餐具,摇摇头,“我对吃喝没太大要求,要是希图享受的话,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进贡了。说起这个,我倒有个困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又来这一套?
范二顿时警惕起来,但想想也没什么可惧,就算无法解决他的困惑又如何?反正现在自己代表的只是个人,怎么扯蛋都扯不到大晋国的腿。
有了这想法,范二便没好气地说道,“贵使请直说罢。”
雷恩加尔尴尬一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伎俩被范二拆穿的一幕,而后沉声问道,“您是我见过的,最博学的最年轻的也是第一个,能叫出我的祖国罗马之名的大晋人,我感觉特别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们的祖国罗马与我的国家建交有五百年的历史了,我们的史书上用诸如大秦、海西国、拂林等类的名记载着你们的国家,这和你们的记载的赛丝国、瓷器国、汉朝是一个道理。不知贵使离开祖国多久了?”
“快三年了吧。”雷恩加尔狡猾地回应道,毕竟他现在所说的晋语会说明一些事,而他又是来晋国朝贡的,所以这个时间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
“那你一定不知道,罗马帝国已经分裂成东罗马和西罗马的事吧?现在的东罗马以拜占庭为都,而西罗马的王都却是梅蒂奥拉努。。。。。。”
“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雷恩加尔顿时就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开口打断了范二。
罗马帝国难道真的如眼前这少年所说的一分为二了吗?这少年绝不可能是胡诌的,因为拜占庭和梅蒂奥拉努之名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事实上,罗马帝国一分为二还真是在今年发生的;若是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罗马帝国分裂的消息传到中国至少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可重生者从来不走寻常路。
范二之所以把这个事实说出来,目的还是向让雷恩加尔回国。
雷恩加尔一旦有了回国的打算,他就会把现金和一些积压的货物,全部换成能够畅销的商品带回罗马去。
这个畅销产品,理所当然是范二将要推销的,白糖和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