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松了口气,儿子的小脸却凝重了起来。
他稚声稚气地说:“妈妈,要是你见不到阿瑾了,别伤心别难过,妈妈要过自己最幸福的日子。”
加兰脸色一僵,立马打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说不吉利的话!”
她急着去抱儿子,可一碰,儿子便消散成烟。
加兰崩溃了:“阿瑾,别离开妈妈!”
她伸手去抓,抓啊抓,什么都没抓到,却把自己抓醒了。
消毒水弥漫的病房里只有医生,不见随春生的身影。
闻声赶到的医生先开了口:“醒了就没事了,好好休息吧。”
话落要走,加兰却一把拉住了人:“医生,我孩子没事吧?”
医生眉心一紧,语重心长:“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以后还会有……
那现在呢?加兰抚上已然平平的小腹,现在没了!
猩红的眼望着天花板,泪水蓄满眼眶,悲痛淹没了全身,她死死地咬着唇。
不会再有了,她那么听话聪明的儿子,不会有了。
这结果在自己被随春生推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刚刚那个梦,是他来跟自己道别的。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一秒,加兰直接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
下了床,她一步一步走出医院。
也好,也好,成全别人,不如成全自己。
南下广州的长途巴士在医院门前停下,售票员扯着嗓子喊:“广州,要去广州的上了哈,今年最后一趟了!”
加兰捏了捏口袋,她全部的家当八百四十三块二毛钱的家当还在。
“加兰,你特意来送我的吗?”
身后,阮言的声音开心响起,加兰回头一看,她背着比她人高的行李包,两手满满当当。
四目相对,加兰眼里燃起希望。
她拉过阮言手,毅然道:“我跟你一起走!”
……
病房外,愧疚的情绪累积让随春生太阳穴发紧,道歉的话又酝酿了一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手推病房门,轻轻一碰却发现房门虚掩。
心口猛然一紧,随春生大力将门一推。
“加兰!”
房门大开,病床上空空荡荡,而人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