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穿过这住屋的庙,往后面走,就是平日刘老道的住处了。
后院一间正房两间厢房,看起来都有些年头。
但瓦檐生了翠绿青苔,阶下有一片绒绒细草。庭院里一方小池塘,用鹅卵石砌了边,池底也是卵石。清澈的水面上飘着五片碗口莲,抽了蒂,未开。
池边一条小径,三间屋外都有木廊。想来在雨天雪天的时候凭栏温酒看雨雪,也是有风情的。
这刘老道……
闷骚啊。
李云心在院里稍停留了一会儿,刘老道就急匆匆赶回来:“我说高人,高人,出事儿了——”
李云心皱眉:“别作。在这城里喊我心哥儿。”
刘老道顾不上改口:“那小姑娘出事儿了!”
“乔嘉欣?回去的时候不是挺乖?”
“这会儿就闹腾起来了啊!”刘老道直搓手,“我说心哥儿,你跟我说实话,小道必然不外传,那姑娘到底是吓着了,还是……被上了身了?她一个劲儿在乔家屋里头喊三花娘娘啊……”
李云心叹口气:“走吧,带我去瞧瞧。”
刘老道赶忙龄了李云心往乔家走。乔家是个大院子——毕竟做镖局,也是殷实的。格局讲究,偷着小康气。但李云心没心思细看。因为刚刚被一个男仆役引进女眷们住的后院门里,就听见阴阳怪气的一声——
“嗯?我三花娘娘在此,嗯?三牲呢?嗯?吃什么草?什么草?嗯?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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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纸花青2016-3-511:29:50
接下来的事情并不要李云心操持。
于濛虽然脑子有微恙,但到底还算是个正常人。又有刘老道这么个地头蛇——巴望着能攀附上于濛这个超级富二代,做起事来更是得心应手。
乔氏洪福镖局家里总还有些人的,都是妇孺。见只回来一个当家的乔段洪和痴痴傻傻的女儿,整个家哭成一片乱作一团。
所幸刘老道主持的那个龙王庙竟然就在洪福镖局的后街,于是他也跟着奔走,处理了不少事。
刘老道似乎还指望于濛能赏下些银钱来——就像打发城门守军那样子。
哪知道这贵公子只在乱哄哄的洪福镖局门口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就留下十个十锭银,转身离开了。看刘老道的表情,李云心揣测这一百两银子大概刚够洪福镖局赔偿损失的财货。也许刘老道能蹭点油水,但肯定不会多。
李云心眼下站在龙王庙门口的一颗歪脖子月照花树底下,听一条小街之隔的乔家院落里闹哄哄的声音。
这月照花树有一人环抱粗细,看起来有百年历史。斜斜地探着,正好横在龙王庙外面的门楣前,倒像是一圈天然的花环。
此时仲春。细碎繁茂的九瓣白色月照花在微蜷的翠绿叶间怒放,随微风起偶尔洒下沁芳的小花瓣,落了李云心半个肩头。
于濛正站在他面前敛容拱手,道:“李兄弟,就此别过了。愚兄知道你是不爱被叨扰的人,清闲淡薄、不爱权贵的性子。所以愚兄也不跟你谈什么金银财物了。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愚兄的地方,就尽管开口。你知道我住哪里。”
他说完又恋恋不舍地看了李云心一眼:“那……我就走了。”
神经病啊。李云心想,用小脑想也知道我需要钱啊。路上都特么说了——我自幼父母双亡只身游历天下最近要拜刘老道为师……我肯定需要“金银财物”啊!
于是他淡然一笑:“于兄走好。有空可以来坐。”
于濛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李云心远远地看见他刚走到巷子口,立时就被一群身着绸衣的年青人围住、吵吵闹闹地说了几句话,就又被簇拥着消失在街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