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绣了半日花,还不见开饭,便唤了双喜来,正要问话,蕊儿忽然一路惊叫着走进:“姑娘!不好了!月桂海棠被打了!”
琉璃腾地站起来冲出帘外,果然见海棠掺着月桂站在廊下,两人俱都披头散发衣衫破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整个跟一双破布娃娃似的。
随后出来的双喜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月桂看了眼琉璃,抿唇低下了头。琉璃下巴一抬指着海棠:“你说!”
海棠还没开口,眼泪就滚下来了:“她们,她们欺负姑娘,说稻草人是姑娘放来吓唬五姑娘的……”
琉璃眉头紧急皱,“是谁说的?”
海棠便抽抽答答说起了经过。蕊儿在旁听得目瞪口呆,琉璃却默然无语,似是早就意料到了似的。双喜骂着廊下二人:“你们俩忒没规矩!知道打架闹事是犯了府中禁令吗?还有脸回来!我正该去告了大夫人,把你们撵了才是!”
月桂海棠连忙跪下。
双喜斥道:“你们俩随我进来!”一面吩咐蕊儿:“你去大厨房,把饭拿来。”
一屋人正要散去,院门口忽有人来道:“九姑娘,大夫人请你过长房说话。”
琉璃知道这是麻烦上门来了,当下应了:“等我换了衣裳便去。”
月桂海棠这时已随双喜走到门口,闻言眼泪汪汪看过来:“姑娘……”琉璃摆摆手,进屋换衣。
长房里刚撤桌,琉璃便到了。余氏漱了口让她进屋,正要开口斥她,不料她一进门便双膝跪下,磕了个头,道:“琉璃治下不严,以致犯了大错,今特来领罚。”
余氏看了她半日,放了茶盅,“你倒自觉。”琉璃把身子又低了低。余氏沉了脸道:“你那小跨院是三日不闹事便闲得要揭瓦!如今竟还敢聚众打架,把人家五姑娘的丫鬟打的鼻青脸肿,腿都脱了臼,你如今既打定主意来领罚,那你就说,要怎么罚?!”
琉璃道:“依琉璃之见,不如扣掉她们两个月的月钱。”
余氏看着她,轻声慢气地道:“她们扣月钱,那你呢?”
琉璃伏地道:“但凭夫人处置。”
余氏垂眼吹拂着茶叶,说道:“我也没有什么主意,若是打你,打的轻了你不长记性,打得狠了别人又道我待你刻薄。你自己也说治下不严,不如就按郭先生罚五姑娘的法子,罚你上佛堂跪抄百遍《女训》罢!”
琉璃顿了顿,叩头谢过。
紫嫣掀帘进了毓华屋里,笑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毓华站在窗前,一脸不以为然:“有什么好贺喜的?本就预到该是如此。”
紫嫣站近来:“说起来姑娘真让奴婢佩服,这一环扣一环接得如此巧妙。如今不但五姑娘她们都相信这事是园子里那位做下的,就连夫人们也信了几分真了。方才大夫人可重罚了九姑娘,四夫人当夫人这是为五姑娘出气,正拿了许多绸缎过来为那日得罪了姑娘您前来陪不是呢。”
毓华扬着手绢子回到榻上坐下,得意笑道:“正该如此!”
琉璃这一离屋,回到小跨院便是三日后的事。这三日里吃喝睡都在佛堂,除了余氏派来的丫鬟,再也没有别人见的着面。蕊儿等人想尽了法子要进来,无奈各处门口守得如同铜墙铁壁,连只麻雀都飞不进。
这日晌午刚够跪满三十六个时辰,丫鬟们放了门,她才算重得生天。
回到院里,月桂海棠哭着迎上来。琉璃顾不上理会她们,先自进屋洗澡换衣,小睡了一觉之后才把二人唤进来。
月桂抹着眼泪道:“奴婢该死,害得姑娘被罚。”海棠呜呜地说:“奴婢下回再也不跟人打架了!”
琉璃却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你们打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