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华道:“你乱说话,仔细老天爷听见。”
琉璃正色:“我才没有乱说。”随之便将通过春香唆动抿翠去聂氏跟前出主意之事说了,又嘱道:“这个事还没有办成,还有很多变数,跟你明说,也是让你这边下些功夫。”
浣华听她说完早已大喜过望,当下激动地握住她双手:“你说,我都听你的!”
琉璃便贴住她耳畔与她细说起来。
当初在园子里偶遇浣华为着自己的婚事忧虑,琉璃本就有心想帮帮她,但苦于没有适当的时机,也没有办法。燕华屡次捉弄于她,她早起了让她消失的打算,怎么样做才能够让她消失得顺理成章,借着为浣华解忧之机,将她嫁去宋府岂不是天赐的良机么?所以这一石二鸟之计,也算使得马马虎虎吧。
浣华听完琉璃嘱咐,心中又默念了两遍,谨记下来。琉璃见外头还未曾开饭,便就道:“你今日来总不会专为告诉我这个事罢?”
“哦,自然还有事。”浣华想起来,说道:“今儿先生下了功课,我没工夫多留,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且问你,大奶奶二奶奶喜事将近,你可准备了什么添盆不曾?”
琉璃怔了怔,“添盆?”
“对啊!”浣华道:“你该不会没有准备?这可不行。琉璃,我是跟你好才跟你说直话的,像我们几个姑娘都是有亲娘在,这些不必我们操心,你的母亲不在身边,却也得表示点心意。不然往后可不好跟两位嫂嫂见面了。我原本也不知这层,是今日我娘和宁姨娘找母亲商量这事时我听到的,我想着我怎么也算你的姐姐,所以就立刻跟来告诉你。”
琉璃倒真还没想到这层,当初闵华出嫁,她是随了礼的,但闵华是庶女,又是出嫁为妇,比不上正经少奶奶们添贵子,那时可以送点绣品什么的,这回可不行了,人家若生的是女儿还好,给几身小衣服,或两个小项圈就可,可若是儿子,那到时不抖出点金玉进盆,又怎好见主人?
这可坏了,这一时之间她上哪里去筹钱呢?
浣华可不知她为钱发愁,还以为她不懂得这层厉害关系,于是道:“其实就是图个寓意,你只要准备点金玉什么的就好了。二嫂嫂那里也就罢了,大嫂嫂这里你却避不过去,总还有个大夫人在。你是她屋里的人,很多事还是她说了算的。”
琉璃点点头,“你说的是,我准备准备。”
有了添盆这事,琉璃心思就重了,靠自己那点月钱,哪里置办得起?原还有几件首饰,如今倒都回到老太太口袋里去了。自然,她也可以厚脸皮地当没这回事,反正她还是个孩子,可是,她总得要在这里头站稳脚跟不是吗?虽不图从此得了她们什么另眼相待,可就像浣华说的,还有个余氏在啊,得罪了她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为了这个事,琉璃一连两日都没有睡上安稳觉。这日趁着老太太午睡,她回到小跨院来,问起双喜可曾把她这个月钱领来,双喜道:“姑娘的月钱竟是还未领么?我只道您过了正院,月钱也一并拨过去了,竟未曾想到这层。”琉璃叫月桂这便上长房去打听,一面愁眉苦脸在房里坐下来。
虽然那时候外公也不是有钱人,但因为不曾经手,从小到大她也没在钱字上费过脑筋,后来进何府成了丫鬟,自然也没拿钱办过什么事。这次重进何府,手里不缺零花的,自然更不曾想过还会有这一日,不由得心下黯然。又想起这辈子竟然没有一个很富有的朋友可以救急,心情更加默淡,一个人想要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总得有本事挤进那个圈子才行,由此看来,她还得端正一下对金钱的态度。
海棠趁着双喜不在屋里,端了碗绿豆汤走进来:“姑娘怎么还留着这个人在屋里?您是不知道,这几日她老是借口说给姑娘打扫卧房闯到房里来,一个人关着门也不知道做什么。我看她八成是个贼!”
琉璃也有些奇怪,“她还在找?”
上回老太太把她的首饰头面全都没收了,双喜不可能不知道,按说也该消停了才是,怎么这会子还在打她的主意?
海棠放了绿豆汤在她面前,说道:“是啊,那天我跟月桂商量了一下,觉得不如吓她一下,就忽然把门推了,装作追老鼠闯了进来,就看见她在屋里翻看姑娘的箱笼,看见我们俩进来,她还骂我们呢!”
琉璃愈发奇了,“箱笼里都是书,她翻这个干什么?”
海棠嘟着嘴道:“左右不过是找什么值钱的呗,橱柜里找不着,便找箱笼里去了。”
琉璃想了想,起身走到屋里几个装满了书的箱笼前,一个个打开看了看,只见里头整整齐齐,但的确是被动过了。她到底在找什么呢?攀着箱子沉默片刻,她忽地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到床头,打开那本《烈女传》一看——一颗心又不由放了下来,还好,墨荷图还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