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檞松开了自己的手后,将椅子扶起,又把方晟按回座位上。
吴檞见方晟一愣一愣的,一举一动任由自己摆布,像坏掉了的机器,觉得有些好笑。
重新坐到方晟面前,吴檞拿了根新的面前重新擦拭方晟脸上的伤口。
此刻,方晟的五官尽收吴檞眼底,每当吴檞擦一下他的伤口,方晟的睫毛都会轻轻颤抖一下,睫毛扫过吴檞的手心有些痒。
方晟好似一尊未完成雕塑,吴檞是一位雕刻家,他精心打磨属于他的维纳斯,正如维纳斯有双臂残缺的遗憾,方晟也有性格上的缺陷,但他依旧会将他的面容雕刻得精致优美,来填补命运对他风雨的冲刷。
也许活了二十多岁,除了写数学题时,他没有这么专注过,且仅仅是在帮自己学生清理伤口。
方晟离吴檞很近,他可以看到吴檞的双眸中只有自己的倒影,他一双天生的含情眼泛动着流光旖旎,连破相的方晟都好像被自动美化。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气氛暧昧不清。
但吴檞深知旖旎暧昧根本不可能存在他们间。
这只是老师对学生关心的表现,别无它意。
第九章请求
下星期是学校举办的“体育节”,在运动会结束后仍会在各式各样的体育项目如足球、乒乓球、篮球等与举行其他学校进行对抗赛。
但校长决定高三不参加此次活动,让学生好好学习。这下让高三的学生控诉起来了,一中与三中已经进行了两年的篮球联赛,每次都惜败三中,学生都想能够赢一场比赛,雪洗前耻,为自己高中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
眼见大好的机会就被校长剥夺掉,学生成天抱怨,背着校领导唾骂道:“没有衡水的命,得了衡水的病。”
吴檞不是耳聋,这些话很快传到他的耳朵里,他自己也有些打抱不平,他一直都没体验过一般的高中生活,现在才知道现在的高三学生两天一考,小考也要连着一起考,考完数学考理综,一周只给半天休假时间。
吴檞总是能看到学生一大早顶着个黑眼圈进教室后还要老师组织学生进入操场进行晨跑,跑完操学生又在课堂上昏昏欲睡,脑袋垂下来又像是惊醒般抬起头强打精神听课。这种填鸭式的教学让吴檞一度怀疑教书的意义。
吴檞向来做事不会鲁莽,但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很想找校长理论,吴檞想头脑里有那些冲动的想法大概是向某位学习的吧。
当马老师端起自己刚泡好的茶,清香四溢时,吴檞风风光光地前往校长办公室,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知道吴檞是去找校长理论的马老师,喷出一口茶,撒满整个桌面。
“我让你践行不是这样践行的啊!”马老师对这种小年轻也是束手无策,清理完桌面后又给自己斟酌一杯小茶。
吴檞轻轻地敲门,其实他的心里也有些犯怵,他已经很久没向人请过愿了,上次还是求着父亲让他去参加CMO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校长见是吴檞来了,素来板着的脸绽放出笑容,示意吴檞赶快坐下。
校长笑呵呵地说道:“小吴啊,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吴檞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他低头剥起了手指,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觉得吧,高三学生的压力太大,让他们适当放松,参加篮球联赛可以吗?”
“篮球有联赛,我们就没有联考吗?你知道上次联考我们平均分离二中差多少分吗?”校长比出了个“5”的手势。
“五分?”
“50分!就这样还想着天天玩?”校长立马变了脸色,厉声呵斥道:“这些学生就是逼着才能出好成绩,你以为他们个个都是像你一样是打竞赛的天才?他们是要参加高考的学生,我们省本来就贫穷人又多,每年参加高考的考生都有50万人,上线的人数又能有多少?他们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校长话糙理不糙,都是家长爱听的话,但吴檞掏出了手机,打开校群通知的文件,指着内容的第一条说:“高三从下周起午休时间被压缩到40分钟,假设一个人午休时间是30分钟,那吃饭加上来回路程就只有10分钟,如果吃饭都是赶着吃的是会得胃病的。”
吴檞将自己代入学生的角色,想想就受不了,又接着说:“还有第二条:从下午课到晚自习时间缩为20分钟,学生除了吃饭还能干什么,不是您在运动会上刚说要‘快乐运动,幸福青春’吗?还有这条。。。。。。”
“你是不知道还有学校让学生站着吃饭,跑操掉鞋不让捡要光着脚跑完!“笑面虎”的校长切换为生气的脸面后面目狰狞,很让人害怕,“我都已经给他们举行过运动会,这样算是是仁慈的了。”
吴檞知道校长还愿意和他理论是为什么,换作其他老师他早就赶走了,于是他亮出最后的底牌:“校长既然要这样执意管理学生,我想这份工作不适合我。”
其实吴檞真的累了,每天都要应付校领导的检查,准备资料开会,出卷子给学生做,还要和蛮不讲理的家长讲道理。其他班的老师,就是为了提分,无所不用其极,还是家长眼里公认的好老师。
校长瞬间收敛了他的气焰,又重回笑脸,一副赔罪的模样:”哎呀,小吴,你这话就说得重了一点,这样吧,我允许高三参加这次的篮球联赛,但只能是占用每周一堂的体育课,其他的就不要参加了吧,耽误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