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冷,这人喝了一肚子的黄汤,被冷风一吹,更是一片稀里哗啦,李有才打了个趔趄,又重新站好,带着对自家女人的抱怨和对嫂子的期待,奔着黑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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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吵闹声惊动了对面屋,夜色还黑,刚才出去的不是孙氏,而是四喜。
四喜想了想姐姐要回来,想到姐姐姐夫回来是要住一个晚上的,大丫倒也还好,刘秀才可是个斯文人。
这几日于氏和四喜忙活了好久,好歹把严铁柱睡的那屋旁边还有个小屋再收拾了一下。东厢有四间,西厢原本也有四间,只是这间房常年累月的没人住,前几日请了人专门把屋子粉刷了一下,又扯了新的窗纸糊了窗,好歹收拾的窗明几净。
临了还觉得缺了啥,想了半天才发现这屋有一股子味道。
经年未住人的屋子有味道也是正常的,毕竟姐夫是贵客,有股子味儿万一人家一晚上睡不着咋办,要知道回门的姑娘姑爷都是要过夜的,若是姑爷不在这里过夜,回头村里的人是回说姑爷对姑娘不满意之类的闲话的。
四喜想了想,估摸着就三太爷家的老太太信佛的,偶尔礼佛要用香,可能他们家有熏香,也是她机敏,刚好三太爷家是有的,听说要给刘秀才用,三太爷也不吝啬,拿了些给四喜,四喜道了谢也就回来了。
她出去的时候披着她娘的一身青布衫子,也不知道李有才是什么眼神,就把大侄女认成了嫂子,尾随而去。
四喜走的时候严铁柱刚好去沐浴了,一回来就见到这丫头自己跑出去了,他心里就一个咯噔,很快见李有才也出了门,严铁柱心里犯了嘀咕,跟于氏问了一下四喜出去的方向,便出门去接她。
其实于氏也是不大乐意男人跟四喜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大晚上的你说去接个大丫头,万一被人家碰上了说起闲话来,对四喜也不好,见男人这样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说,万一四喜回来的晚了些自己再去瞧瞧。
男人么,这么多一个姑娘好,要说没安其他的心思,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有才再半道上就看见一个身影,摇曳着身姿朝着这边走来,那影儿他熟悉,魂牵梦绕那么多年,今天总算是要遂愿了,李有才找了个没门没户的地方守着,只等着那人一到,看也不看的往那人身上扑将过去,嘴里念念叨叨着:
“嫂子,你让我亲一嘴儿好吗,我想你想了好多年了。”
四喜见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吓的花容失色,转身就跑,她那个小身板,哪里是李有才这样的大男人的对手,不消几步就被李有才撵上。
醉醺醺的口吻,和男人身上那股子让人很不舒服的味道,让人闻了就想吐,匆忙间四喜觉察出来这人竟然是自己的叔叔,她跑了两步尖声叫道:“叔,是我呀,你认错人了吧。”
李有才酒醉心里半分清醒,还在那里念念叨叨:“嫂子,你叫叔叔也没用啊,叔叔来疼你。”
又是一扑。
这回却是实实在在的扑倒人身上了,他伸手一摸,这人不软也不娇,完全没有臆想中嫂子的那股子香软劲儿。
肉身硬的跟撞上一块门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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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没吭声,直到李有才撞他身上还摸了他一把,才提溜一把把李有才拎起来。
李有才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借着昏暗的月色,看清楚眼前的人。
——是四喜家的那个冷脸长工,而不远处站着的,是他瑟瑟发抖的侄女。
这下子冷风一吹,彻底把李有才从半醉半醒中拉回。
他曾梦寐以求的嫂子,彻底的没戏了。
人说兄弟兄弟,生下来就是一对克星,爹娘只有一份亲情都要分给俩小子,公平的是,他得到了爹娘的眷顾,而李有胜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打小他就不如哥哥,长大后更不如这个哥哥了,哥哥个高,会挣钱,会讨媳妇儿,啥都比他强,他曾今私心杂念的问自己到底哪里不如李有胜,明明就是一个爹生的,为啥自己总不如他。
小时候老大就是村里面最惹人眼的小子,长大了是最惹人眼的小伙子,自打他出生以来,无不生活在老大的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