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从会议室出来,阮舒怡面如死灰,心想,陈凛牛逼什么,跟个小人得志的暴发户似的。
仔细想想,他可不就是个暴发户?几年前还一穷二白,要讨好她来搞钱,现在升级成了“陈董”,也不知道这几年是不是还在做小白脸靠女人敛财。
想到这她多少就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自己家道中落的那段日子,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其实阮家也是暴发户,阮舒怡是单亲的小镇姑娘,母亲过世很早,阮父以前是开矿的,她高一时,阮父在小镇东部的矿井开出了宝,足足能采数年的煤矿。
阮父在那之后就忙到飞起,阮舒怡在那时候很少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但她能见到钱,阮父没时间陪伴,给她的补偿就是钱,所以她是真正的小富婆,高中时手里就有不少存款了。
那时候,父女俩都没想到,老天给他们的是一张时效不长的财富体验卡。
她大三那年,本来就趋于枯竭的矿井出了事。
当时她在北城上大学,这消息又被阮父花钱压下去,她是到大四才知道这事儿的。
矿井下死了九个工人,这是重大的安全事故,整个矿井停摆不说,罚款和赔偿金数额是天文数字。
阮父掏空家产,后来还借了高利贷。
再后来,阮父就失踪了,那时候阮舒怡快要毕业,忽然联系不到他。
紧跟着,放高利贷的催收从小镇找到北城来,直接找到学校里,阮舒怡这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这人极好面子,那段日子三不五时被一帮混混一样的人堵在宿舍楼下,难堪到极点。
她手头虽有存款,但也不多,她自己买东西包小白脸陈凛,挥霍了不少,就是存款全都拿出来也不过九牛一毛,她联系不到父亲,挖空心思想如何凑钱,甚至想到了和陈凛要钱。
之前她每个月都给陈凛不少钱,还送过一些名表之类的东西,但……
他俩这关系,她属于是在消费,买了东西之后试图退款不退货,总归是不好开口的。
那段日子,她浑浑噩噩地纠结着,陈凛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联系她,后来再见,是在医院。
她焦虑到失眠,内分泌失调,跑医院挂号拿药,却看到陈凛在医院的院子里,陪着另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穿着病号服坐在木椅上,陈凛站在旁边,温柔地递给她一个保温杯,说话的时候眼底含着笑。
难怪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她,原来是在陪病人,她知道他是个孤儿,甚至不能心存幻想猜测那是他的姐姐或者妹妹。
陈凛其实也经常对阮舒怡笑,他这人不吝啬笑容,且他知道自己得天独厚的皮相优势,总能笑得很勾人,带着一股子恣意风流的劲儿,然而,那都不是温柔,那是刻意为之的勾引。
而温柔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那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回到学校里,吃了药还是睡不着,她暴躁地扯着头发,在被窝里流泪,脑海中全是陈凛那个笑容。
不该那么难受的,本来两个人之间就是交易关系,而且这交易关系是他起的头,她给戳的章。
阮舒怡终于想起,其实陈凛那句话,很耳熟。
原来是她说过的。
一开始就是陈凛有目的地接近她,她起初以为他是一个追求者,但没多久,他直白地同她表示,他缺钱。
当时两人在酒吧的吧台边,阮舒怡握着红酒杯,笑容多少有些撑不住,“你知不知道追我的人很多,我为什么要花钱找男人?”
她感觉自己的魅力受到了挑衅,对他有点排斥,话也很犀利。
“如果我看不到你的价值,是不会在你身上花钱的。”
从回忆里抽身,阮舒怡回到办公室,心里爆了粗口。